陈广益立刻会意,以为刘氏这是担心苏晚棠,连忙安抚道,“娘,你是要问晚棠吗?她很好,就是身子重了些,但没什么大碍,娘你就等着吧,再有一个多月,晚棠就要生了,你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到时候家里就热闹了!“
没想到,刘氏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猛地摇头,脸上露出极度焦急和愤怒的神色,使得她本就枯瘦的面容显得更加狰狞起来。
她死死盯着儿子,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地开口,“她……不是……好的……”
陈广益听懂了母亲的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中升起一股不悦。
他以为母亲还在为苏晚棠之前对她照顾不周的事情恼恨,看着刘氏这副样子,只得便耐着性子解释,“娘,我知道,之前晚棠有些事情做得确实不周到,没有照顾好你,是她的不是。可你也得体谅体谅她,她如今大着肚子,自己行动都不方便,照顾起人来难免有力不从心的地方,这也不能全怪她……”
“闭——嘴!”
刘氏猛地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看着儿子被苏晚棠那副柔弱的样子迷惑,心软同意让这个水性杨花、心肠歹毒的贱货进门!
她早就该想到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能跟有妇之夫勾搭成奸的货色,能是什么好人?
只怪当初自己识人不清,好好的儿媳妇不要,让这么一个祸患进门!
最后自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儿子也这般的凄惨!
陈广益被刘氏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生怕把刘氏气出个好歹来,下意识闭上了嘴。
刘氏急促地喘息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一定要在自己闭眼之前,揭开那个贱人的真面目,不能让儿子继续蒙在鼓里!
她死死抓着陈广益的手腕,浑浊的眼睛因为太过用力而往外凸起,死死盯着儿子,“她……肚子里……孩……子……不是……你的!”
这句话如同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说完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下去,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陈广益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先是不可置信,随即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直冲头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把甩开刘氏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娘!你……你真是糊涂了!晚棠是你儿媳妇!你这么说她,把我置于何地?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可以说她!何至于撒这种谎话,往自己儿子头上扣这么一大顶绿帽子?!我看你真是病得不清了!”
刘氏见儿子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相信她,反而指责自己,急得喉咙里发出呵呵声,她恨不得此时手里有根棍子,能亲手把这个被狐狸精迷了心窍、愚钝不堪的儿子给打醒!
“她和老二……早就……勾……搭……”
“不可能!”陈广益感觉自己像吞了苍蝇般难受,“晚棠怎么可能和老二那种货色混在一起!陈广德是个什么东西!晚棠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娘!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你若是再这么诋毁晚棠,就别怪……”陈广益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别怪我不念母子之情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
刘氏见儿子连自己的话都不信,心中只剩下一片悲凉。
想想以前事事都听她话的儿子,这个最让自己骄傲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个儿子变了,变得这么陌生,连她的话都不愿意相信!
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咳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她知道,再不拿出点证据,母子就要彻底离心了。
她死死盯着陈广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绝望、有怜悯,她冲着儿子低声开口,“你……不能……人……道!”
这短短几个字,瞬间将陈广益冻结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脸上的血色霎那间退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比地上的刘氏好不到哪里去。
这事,娘……怎么会知道?
这个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是他的奇耻大辱!
苏晚棠那个贱人,竟然真的敢背叛她!
以前有多看重她,现在就有多恨她!
这是对他作为男人最大的羞辱,不但把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怀了野种还敢冒充他的子嗣,她怎么敢!
此时,门外的阴影处,一个人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被里面的人听见。
苏晚棠挺着个大肚子,浑身抖如筛糠,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本该瘫在床上口不能言的死老太婆,突然又能开口说话了!
她就这么偷偷躲在门外,听着母子俩的对话,他们竟然商量,等她生完孩子,就去母留子!
他们要杀了她!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她怕被屋里的陈广益发现,连忙扶着自己的肚子,慌乱地往回走,又怕自己发出声音引来屋里人的注意,走得格外小心。
极度的恐惧让她手脚发软,视线模糊,走到自己屋门槛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被门槛绊了一下!
“呃!”她发出一声痛呼,连忙用手撑住门框,肚子在门上撞了一下,没有直接摔在地上,但腹部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强忍着这股疼痛,慢慢挪回床上,此时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鬓角。
这个地方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必须马上离开!否则,等陈广益从死老太婆屋里出来,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肚子疼得实在太厉害了,一阵紧过一阵,她疼得蜷缩在床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无法控制地从身下涌出,瞬间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裳。
苏晚棠心下猛地一沉,感觉大事不妙——这怕是要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