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归抱着张楚然,大步走进那间空闲的小会议室,动作看似强势,却在她后背触及冰凉的会议桌面时,下意识地用手掌垫了一下。
他将她轻轻放在桌边坐好,双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面上,形成一个无形的禁锢圈,低头凝视着她。
张楚然又气又羞,胸口剧烈起伏,别开脸不肯看他。
顾云归看着她这副倔强又可怜的模样,心头一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像以前那样揉揉她的发顶,声音也放柔了些:“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手刚碰到她的头发,张楚然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声音带着明显的抵触:“别碰我!”
顾云归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决心取代。
他收回手,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好,不碰。那你乖乖在这里坐着等我,别乱跑,你的腿不能多走动。我去给你买饭,很快回来。”
他顿了顿,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补充道:“还是老样子?糖醋排骨,清炒时蔬,少油少盐?”
他记得她所有的口味偏好。
张楚然抿紧嘴唇,不吭声,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顾云归等了几秒,得不到回应,也不强求。“那我就按我记着的买了。”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会议室,并顺手——极其自然地从外面将门带上了。
门合上的瞬间,张楚然立刻竖起了耳朵,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立刻从桌子上滑下来,忍着左腿隐隐的不适,快步(或者说,尽可能快地一瘸一拐地)冲到门边,握住门把手向下压——
纹丝不动!
他果然从外面把门锁住了!
一股被欺骗和囚禁的怒火瞬间冲昏了张楚然的头脑。
她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修养,用力拍打着厚重的门板,朝着门外压低声音怒骂:
“顾云归!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放我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前装得彬彬有礼,人后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开门!听见没有!我要出去!”
门外寂静无声,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拍门声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回响。顾云归显然已经走远了。
张楚然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不是因为伤心,而是纯粹的愤怒和无力感。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她怎么会招惹上这样一个偏执又混蛋的男人?!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和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
顾云归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一眼就看到蜷缩在门边地上的张楚然,以及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红红的眼眶。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眉头紧紧蹙起,立刻将食盒放在会议桌上,几步跨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语气带着急切和心疼:“怎么坐地上了?凉不凉?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张楚然猛地抬起头,一把打开他的手,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声音因为哭过而有些沙哑,却充满了讥讽:
“谁欺负我?!除了你这个绑架犯还有谁?!顾云归,你把我锁起来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顾云归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哭。
他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没有道歉,反而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无奈的语气看着她,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
“我不锁门,你会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他伸手,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把她从冰凉的地上拉起来,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你看看你,腿还没好利索,就想着跑。万一再摔了怎么办?”
他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我只是去买个饭,很快回来。把你暂时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有什么错?”
“安全的地方?”张楚然气得笑出声,“你这是非法拘禁!”
“那你去告我啊。”顾云归居然也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点痞气和无比的笃定,“看看警察是信我一个来正经谈合作的客户,还是信你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反锁在会议室里的小姑娘?”
他吃准了她要面子,不敢真的把事情闹大。
“你……无耻!”张楚然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愤愤地骂出这两个字。
“嗯,我无耻。”
顾云归居然痛快地承认了,他站起身,将食盒一一打开,诱人的饭菜香气飘散出来,“所以,无耻的人买的饭,吃不吃?”
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磨平上面的木刺,递到她面前,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哄骗:“乖,先吃饭。糖醋排骨,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凉了就不好吃了。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好不好?”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顾云归将这套玩得炉火纯青。
张楚然看着眼前香气四溢的饭菜,又看看顾云归那副“你不吃我就一直举着”的无赖样子,再想想自己被锁了二十多分钟的委屈和愤怒……
最终,胃里的空虚和那熟悉的糖醋排骨香味战胜了骨气。
她狠狠地、一把夺过筷子,埋下头,开始用力地戳着饭盒里的米饭,仿佛把那米饭当成了顾云归的脸。
吃!为什么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