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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北洋醉城隍 > 第316章 众志成城,逆命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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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众志成城,逆命而行

镇山堂的青砖地被烛火映得泛红,檀香混着血腥味在梁下盘旋。

清风道长的拂尘重重扫过桌案,震得茶盏跳起来:“玄风兄,我观那大祭司虽口出狂言,未必没有转圜余地!我观星台昨夜算出‘血煞逢水则消’,若能以三城百姓为质——”

“放屁!”玄风长老的铁拐砸在地上,青石缝里迸出火星,“三年前周天佑屠了青河镇,也是说‘以百姓为质’!你当这些邪修有半分人伦?”他斑白的眉毛倒竖,眼角的刀疤随着喘息一跳一跳,“我玄风派三百弟子葬在乱葬岗时,那些鬼修可曾看一眼他们的血?”

担架上的赵霸天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染血的绷带边缘。

他一只手攥着担架的麻绳,指节比麻绳还白:“老清...你莫要劝了。我青帮百来号兄弟被阴兵撕成碎片那天,我抱着他们的残肢跪了整夜——”他突然剧烈咳嗽,额角的汗顺着刀疤往下淌,“他们连魂魄都没留。”

清风道长的拂尘垂了下来。

他鬓角的白发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道淡青的疤痕——那是前日替陆醉川挡尸毒时留下的。

“可我清风观...”他声音突然哽住,“观里最小的道童才七岁,前日被血影掏了心。我若再带他们去送死...”

议事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

陆醉川靠在门框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看见清风道长喉结滚动时的阴影,能看见玄风长老铁拐上还粘着的血渍——那是昨夜替他挡刀时留下的。

而自己手背的皱纹已经爬到了手腕,像老树皮似的裂开细小的血口。

“够了。”

他开口时,所有人都猛地抬头。

陆醉川扶着门框站直,酒气混着血腥气从喉咙里涌上来。

他一步步往厅中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过度使用城隍之力的反噬正啃噬他的筋骨。

走到八仙桌前时,他的指节叩在桌沿,发出空洞的响:“你们争的,是和还是战。可你们知不知道——”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金的印记,“初代城隍留的引魂令,刻的不是术法,是八个字。”

沈墨寒的指尖在袖中轻轻掐了个诀。

她站在陆醉川身侧,能看见他后颈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金。

“‘人间事,当由人间断’。”陆醉川的声音沙哑,却像钉子般钉进每个人的耳膜,“大祭司要拿黄泉当屠场,新势力要把活人炼阴兵——他们图的从来不是和谈,是把咱们的骨头敲碎了,当铺路石!”他突然举起怀里的酒坛,泥封上的红绸还沾着井底的霉味,“这坛百年陈酿,是我在城隍庙后殿的暗格里找到的。老城隍留话:‘若有一日人间将倾,开此酒,祭人心。’”

酒坛在青砖上炸开的瞬间,满室都是醇厚的粮香。

沈墨寒眼尾微挑——那香气里裹着若有若无的梵音,是只有修者能听见的城隍法咒。

她指尖轻点桌面,《因果卷轴》“唰”地展开,冷白的光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卷轴里的画面在跳动:黄泉入口的阴雾翻涌如沸,无数白骨战车碾过血河,新势力首领的骨刀挑着颗滴着黑血的人头——那是前日派去探路的三长老。

大祭司的红袍在雾里像团活物,他每走一步,脚下就爬出无数青面鬼手。

“他们集结了十万阴兵,还有三千活人祭。”沈墨寒的声音像冰锥,“子时三刻,阴门大开。若让他们冲过黄泉桥,北洋七十二城的活人魂,够他们炼三年。”

玄风长老的铁拐“当”地砸在卷轴上,震得画面一阵扭曲:“那还等什么?老子带玄风派的死士守桥!”

“等等。”清风道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望着卷轴里自己道童的尸体被阴兵拖走,喉结动了动,“我...我观星台还有十二盏镇魂灯。若能在桥头布下星罗阵,或许能...”

“够了。”陆醉川弯腰拾起一片酒坛碎片,锋利的瓷片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卷轴上,“你们不是在问和战,是在问——值不值得拿命赌。”他抬起染血的手,让每个人看清掌心里的血珠,“我陆醉川,一个跑堂的,凭什么能当这盟主?就凭我喝过三百坛酒,尝过三百种人间苦。”

他的目光扫过赵霸天渗血的绷带,扫过清风道长耳后的疤痕,扫过玄风长老铁拐上的血渍,最后落在墙角缩成一团的小帮众身上——那孩子的裤脚还沾着昨夜的尸水。

“那孩子,前天还在帮我擦桌子。他说等打完仗,要回家娶媳妇。”陆醉川的声音突然发颤,“大祭司不会让他娶媳妇。他会把那孩子的魂抽出来,做成灯油。”

“老子跟他拼了!”赵霸天吼着要掀担架,却被伤口扯得闷哼。

他抓过身边小弟的刀,刀尖戳进地面,“陆兄弟,你说去哪,老子的刀就指哪!”

年轻的帮众突然抹了把脸。

他裤脚的尸水还在滴,却“唰”地抽出腰间的短刀:“我...我娘还在城里等我送米回去。他们要敢动我娘——”他的声音发紧,“我跟他们同归于尽!”

玄风长老抚着刀疤笑了。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酒坛碎片,放进怀里:“好小子,有当年老子闯鬼市的劲头。”他转向清风道长,铁拐重重磕地,“老清,你我争了半辈子,今日该争个痛快——谁先冲过黄泉桥,谁就替对方多喝三坛酒!”

清风道长望着卷轴里道童的尸体,突然笑出了眼泪。

他扯下道袍外的八卦纹腰带,系在腰间当护心镜:“好!贫道的镇魂灯,就挂在桥中央!”

陆醉川望着众人发亮的眼睛,喉咙发紧。

他伸手按住沈墨寒的肩,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这是活人的温度,是他拼了命也要守住的东西。

“子时二刻,黄泉桥头见。”他转身走向门外,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半旧的酒葫芦,“我先去接个人。”

沈墨寒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卷轴边缘。

那里有一行淡金的小字,是陆醉川的血写的:“小九在城隍庙等我。”她低头将卷轴收进袖中,袖底的罗盘突然疯狂转动——北方,黄泉入口的方向,阴雾正在凝结成实质的黑墙。

镇山堂外,月光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赵霸天被小弟架着,却坚持自己走路;玄风长老的铁拐敲出清脆的响,像战鼓;清风道长的拂尘扫过青石板,扫落一地月光。

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墙上投出一片起伏的山。

黄泉入口的阴雾已经漫过了望乡台。

大祭司的红袍在雾里翻卷如潮,他望着掌心的骨镜,镜中映出陆醉川的身影——那身影周围缠着淡金的光,像团烧不熄的火。

“他来了。”新势力首领的骨刀滴着黑血,“带着一群蝼蚁。”

大祭司舔了舔嘴唇,红袍下伸出无数鬼手,将骨镜捏成碎片:“正好。我要让他看着,这些蝼蚁的血,如何浇开黄泉的花。”

阴雾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轻响。

联盟众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雾里撞出一片清越的回响。

他们的刀出鞘,剑鸣响,在阴雾中划出一片星火——那是活人的光,是连黄泉都烧不穿的,人间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