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纪委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
乔蔓青坐在硬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隆起的腹部。
宋雅芝被拦在隔壁房间，隐约能听见她愤怒的抗议声。
“乔蔓青，”方振华坐在对面，手指敲击桌面，“说吧，你把婉玉弄哪儿去了？”
“方政委，”乔蔓青直视他，“我已经说了三遍，方婉玉和我见面后就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撒谎！”方振华猛地拍桌，“有战士看见你们一起进了旧仓库，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乔蔓青心跳加快。
还真有人看见了。
但她早有准备。
“那是因为我们谈完话，方婉玉从后门走了。”她声音镇定，“后门对着小树林，可能那位战士没注意。”
方振华眯起眼，“你们谈了什么？”
“她......”乔蔓青垂下眼帘，作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她让我离开沈麦冬。”
“方政委，您应该知道，方婉玉一直喜欢沈麦冬，因为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尽管我和麦冬成了亲，还有了孩子，可她还是不死心，总想着让我离开他！”
“胡说！”方振华脸色铁青，“婉玉早就对沈麦冬没兴趣了！她找你是为了......”
话说到这儿，方振华突然停了下来。
乔蔓青心里一沉。
难不成方振华也知道空间的事了？
或许是方婉玉在他叔叔面前承诺了什么，所以方振华才会配合她的计划。
为的就是得到空间！
乔蔓青不想打草惊蛇，故作苦笑，“那她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把麦冬调去南疆？又为什么在调令撤销后立刻找我？”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逼我离开沈麦冬罢了！”
方振华一时语塞。
他当然知道侄女对沈麦冬的执念，但是也清楚这一次侄女去找乔蔓青的真正目的。
“方政委。”乔蔓青趁机反问，“调令突然撤销，是您的意思吧？方婉玉用什么理由说服您的？”
“你——”方振华猛地站起，又强压怒火坐下，“现在是我在审问你！”
“如果你不告诉我婉玉在哪儿，你休想轻易的离开！”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警卫慌张报告，“政委，汤司令来了！”
方振华脸色骤变，还未起身，汤忠民已经大步走进来，
身后跟着面色铁青的沈麦冬，和满脸泪痕的宋雅芝。
“老方啊，”汤忠民声音洪亮，“什么时候军纪委办案这么草率了？连孕妇都抓？”
方振华勉强起身敬礼，“司令，这是失踪案，案情重大......”
“重大？”汤忠民冷笑，“就凭一个战士的片面之词，你就敢抓烈士家属？沈贤敬要是泉下有知——”
“汤叔。”沈麦冬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想先带我爱人回家。”
乔蔓青抬头，看见沈麦冬眼中翻腾的怒火和心疼。
他军装领口微乱，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汤忠民点点头，“去吧。这里交给我。”、
他转向方振华，语气陡然严厉，“老方，跟我到司令部解释清楚！”
方振华脸色灰败，眼睁睁看着沈麦冬小心翼翼扶起乔蔓青。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沈麦冬低声问，手指轻抚她苍白的脸颊。
乔蔓青摇头，靠在他肩上，“孩子没事，就是有点累。”
宋雅芝扑过来抓住儿媳另一只手，“青青，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乔蔓青意有所指看了眼方振华，眼眶瞬间泛红，“幸好汤司令来的及时，幸好，幸好！”
她什么都没说，又感觉什么都说了。
方振华脸色铁青，眉头紧蹙。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侄女为什么说沈麦冬的媳妇儿特别难对付。
还真不是一般的农村人。
***
阳光在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乔蔓青坐在藤椅上，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距离方婉玉失踪已经过去半个月，军区里的风波似乎渐渐平息。
“青青，喝点银耳汤。”宋雅芝端着青花瓷碗走过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我加了红枣，补气血的。”
“谢谢妈。”乔蔓青接过碗，热气氤氲中看见婆婆眼角的细纹。
自从那次共患难后，婆媳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融洽。
宋雅芝在她身旁坐下，压低声音，“方家那边不会......”
“汤司令已经处理好了。”沈麦冬从屋里走出来，军装笔挺，手里拿着一封电报，“方政委被调去南方军区学习，至少半年回不来。”
乔蔓青松了口气，小口啜饮着甜汤。
汤忠民不愧是沈麦冬大伯的生死之交，办事雷厉风行。
“麦冬。”她抬头看向丈夫，“我想去趟幼儿园，把落下的工作处理一下。”
沈麦冬皱眉，“再休息几天吧？”
“我没事。”乔蔓青放下空碗，笑着站起身，“再躺下去，我都要成废人一个了。”
午后，幼儿园的孩子们都睡下了。
乔蔓青锁上办公室的门，确认四周无人后，意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熟悉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稻田金黄，药田葱郁，一切都井井有条。
她目光转向西北角，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森林。
方婉玉的囚牢。
“放我出去！乔蔓青，我知道你在看！”
尖利的女声从迷雾中传来，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
方婉玉听到了动静，激动的喊了起来。
乔蔓青缓步走近，看见方婉玉狼狈不堪地扑在迷雾边界上。
曾经精致的列宁装已经破烂不堪，脸上满是污渍，哪还有半点大小姐的体面？
“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乔蔓青站在安全距离外，声音平静。
方婉玉的指甲在虚空中抓挠，像只困兽，“你这个贱人，我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哦？”乔蔓青轻笑，“你说方政委啊......他来找过我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慢条斯理地展开，“看，这是昨天的新闻，方振华同志赴南方军区交流学习。”
方婉玉瞪大眼睛，扑上来想抢报纸，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你骗人！”她声音嘶哑，“叔叔最疼我了，他一定会找到我！”
乔蔓青将报纸收回，语气沉静，方婉玉，醒醒吧。你失踪半个月了，你叔叔为了自保，早就放弃你了。”
“不可能！”方婉玉疯狂摇头，长发散乱如杂草，“我叔叔不会放弃的，他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放弃的！”
“哦？”乔蔓青似笑非笑打断她，“你跟你叔叔承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