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钱建业从医院离开之后,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既然李万发已经知道了他想要借用寿宴,来压低外界的舆论压力时,这件事情,就必然不能成功了。
更何况,李老夫人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明天的寿宴,怕是要取消了。
难不成,他就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钱建业的眼中,涌现出一丝疯狂。
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候。
滨城日报次日一早的头版头条,刊出的内容,让群众哗然。
标题触目惊心——外省企业家王厂长遇袭案,疑云再起。
报道中,详尽还原了王天遇险的全过程,不仅点燃了公众的愤怒,更是巧妙地,将钱建业试图用其他新闻,转移视线的拙劣行径,公之于众。
文中虽未直接写出钱建业三个字,但字里行间,都是对兴华建材厂及幕后操控者的影射,字字犀利如刀。
这篇报道,也有李万发的手笔,无疑将钱建业和兴华建材厂,架在了道德与法律的炭火上,反复炙烤。
舆论的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兴华建材厂。
合作商纷纷致电质疑,厂区门口,甚至开始出现零星抗议者。
失去李万发这座最坚实靠山的钱建业,在滨城商界,已是风雨飘摇,四面楚歌。
王天看着报纸上刺目的标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舆论压力,固然能让钱建业名誉受损,但若要彻底钉死他,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必须要找到更加确凿的证据,将他的种种犯罪行径彻底坐实。
而其中的关键,便是那晚参与袭击,侥幸逃脱的几个混混!
陈兆国脸色凝重,显然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王天兄弟,我通过一些关系,撒网打听,终于有点眉目了。”
“领头的叫彪子,已经被你送进派出所了,另外几个小弟,应该还没有离开滨城,只是藏的很隐秘。”
王天眼神锐利,“陈大哥,我们必须找到这几个人,只要完善了证据链,钱建业就跑不了了。”
陈兆国点点头,忍不住出言提醒。
“现在,钱建业肯定也在找这几个人,不然罪证坐实,他就完蛋了。”
“而且,现在的舆论,已经将他逼上了风口浪尖,他的手段,恐怕会更加残忍,王天兄弟,你要有心理准备,万一找不到这几个混混........”
王天勾唇一笑,“陈大哥,你这个思路很好。”
“既然钱建业也在找他们,那就跟着他的人好了,这样顺藤摸瓜........”
陈兆国一怔,顿时了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错!”
与此同时,兴华建材厂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窒息。
烟灰缸被烟头堆满,钱建业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与戾气。
桌上的报纸已经被他撕的粉碎,洒落在桌角和地上。
警方和舆论方面的双重威压,已将他逼入穷巷。
“废物!一群废物!”
钱建业对着电话那头负责寻找混混的手下怒吼,声音嘶哑尖锐。
“连几条丧家犬都找不到,他们要是落到警方手里,老子就彻底完了!”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一杯水,硬着头皮开口。
“钱总,要不.......我们找人传话,给他们加钱......”
“加钱?”
钱建业猛地将水杯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现在加钱顶个屁用?被抓到了,还不是要吐口?”
“现在必须要赶紧找到他们,让他们永远闭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的杀意,“告诉手下人,不惜任何代价,找到人,处理干净!记住,手脚利索点,伪装成意外或者仇杀!别留下把柄给我!”
“是,钱总。”
情况不容乐观,要想兴华建材厂的这条船不翻,只能更狠一些了。
然而,王天的网,收的也很紧。
仅仅隔了一天,便有消息传来了。
在城东的拆迁区附近,发现了那几个混混的身影。
只是这几个混混熟悉地形,跑的很快,没有被钱建业的人抓到。
现在的下落,依旧不知所踪,但是能够缩短一定的范围了。
王天听罢,便亲自动身,去了城东的拆迁区。
夕阳把破败的窗框,拉成斜长的黑影,废弃的城东拆迁区,寂静得有些诡异。
砖石瓦砾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腐朽的气息。
陈兆国打量着环境,简单说了下这片区域的情况。
“去年这一片就要动迁了,这里的住户,都搬了出去,但是出了点意外,项目负责人卷钱跑了。”
“人虽然抓住了,但是钱已经没了,政府给了当地住户一点补贴,后来这一片,就没再有开发商看上过。”
“久而久之,就废弃了,不过等开发区的项目发展起来,这一片,应该会被政府重视起来,重新规划。”
王天点点头,仔细记下陈兆国的话,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几个混混。
王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陈兆国提供的线索,缩小了些范围。
钱建业的人,很可能也在附近,所以他要抓紧时间,先一步找到那几个混混。
“陈大哥,我们分头找吧,要是遇见钱建业的人,你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陈兆国轻嗤一声,“你放心,他的人还不敢动我。”
王天摇摇头,“陈大哥,现在钱建业和疯狗没有区别,咱们还是能避就避吧。”
“毕竟被狗咬一口,也挺疼的。”
陈兆国轻松一笑,“行,我知道了,别担心。”
两人这才分开寻找,王天去了看起来更加杂乱的方向。
直觉告诉他,那几个混混,应该就藏在这种隐秘的地方。
在一个巷口,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皱皱眉,挪开脚,敏锐的发现了地上的几个烟头。
他半蹲下来,仔细查看,忽然又听见一丝几不可闻的摩擦声,从右侧一处尚算完整的半层小楼里传来。
他隐入一堵断墙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
楼道狭窄,光线昏暗,王天凝神,听见了二楼传来的,刻意压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