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把玉简贴在额头上，闭眼三秒，睁开时瞳孔里还残留着光点。他抬手抹了把脸，走到张鸣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找到了。”
张鸣坐在主位，手指搭在扶手上，没动。李碧莲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掌心朝上，那道冰莲印记正缓缓旋转，颜色比昨天浅了一点。
“说。”张鸣开口。
“核心域东侧边缘有个废弃集市，常年有散修倒卖消息。我们用了天神级隐匿符，顺着地脉寒流爬进去的，绕开三处巡逻辑检点。”林风从怀里取出一块灰扑扑的石片，“换情报花了枚真神级妖兽晶核，对方是个戴斗篷的老东西，不露脸，只收记忆碎片。我给了他一段猎杀魔猿的记忆，换来了这个。”
他把石片放在桌上。张鸣伸手一点，石片浮空，投出一道模糊光影。画面晃了几下，显出一片被风雪覆盖的峡谷，中间裂开一道深口，两侧岩壁刻满断裂的符文。
“神陨峡谷。”林风指着光影中央，“他说这里是上古神界和仙界通道的残骸，当年两界大战打崩了空间节点，留下的废墟被规则乱流封住，只有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才能靠近。”
李碧莲往前半步，盯着光影里的岩壁。“那个频率……是不是和我现在体内的节奏一样？”
林风看了她一眼，点头。“很像。我们用监测器录了一段回传数据，你刚才感应到的震动，就是从那里来的。”
张鸣没说话，手指在虚空中划了一下。桌上的光幕立刻切换成地形图，神陨峡谷的位置被打了个红点，周围画着五圈波纹。
“守卫情况。”他问。
“五名天神级，全是神界战士，穿银灰色铠甲，身上缠着某种规则之力，不是仙界能有的气息。”林风调出第二段记录，“他们分布在峡谷入口四周，呈环形站位，每隔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另外还有十个人，穿着仙界服饰，但灵力运行方式不对，应该是叛逃过去的真神修士，负责巡逻和阵法维护。”
“阵法？”张鸣眼神一沉。
“叫‘神界规则阵’，结构很复杂。我们在东、西、北三个高点埋了监测器，三角定位后发现，整个峡谷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罩着，任何外来能量靠近百丈内都会留下痕迹。而且这阵法会反向追踪探查者的灵魂波动，普通手段根本没法靠近。”
李碧莲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眉心。“我能感觉到它的呼吸节奏……就像心跳。”
张鸣转头看她。“别靠太近。”
“我没试。”她摇头，“只是它自己在动。刚才林风放光影的时候，它跳了一下。”
林风皱眉。“那说明它对视觉信息也有反应？”
“不止。”张鸣站起身，走到光幕前，“它是活的。不是死阵，是有人在维持运转。”
空气安静了一瞬。
“我们靠近的时候，已经被人发现了。”林风声音更低，“最后撤离前，我让队员在岩壁上刻了阵眼坐标，刚做完，其中一个神界战士突然转头看向我们藏身的方向。虽然没追出来，但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像是在通知什么人。”
张鸣盯着光幕上的红点，没说话。
“我启动了紧急瞬移符，全员撤到预设冰窟。回来的路上销毁了所有外设设备，只带回这块石片和主控玉简。”林风顿了顿，“我已经把简报加密发过去了，内容就一句话：遗迹位置确认，布防强度超预期，建议后续行动谨慎。”
张鸣终于点头。“做得对。”
李碧莲忽然抬手按住胸口，眉头一皱。
“怎么了？”张鸣立刻转身。
“没事。”她缓了几秒，“就是刚才那一瞬间，胸口有点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现在好了。”
林风看着她，又看看张鸣。“你们怀疑这阵法能影响她的状态？”
“不是怀疑。”张鸣走回座位，“是确定。她体内那股力量和遗迹有联系，越靠近，牵引越强。今天这反应还算轻的，上次直接渗出血珠。”
林风沉默几秒。“那接下来怎么办？原计划是十天后行动，但现在看来，敌人比我们想象的准备得更充分。”
“不能等了。”张鸣盯着光幕，“雷暴和光明已经投靠神界，剩下三位仙帝里谁还能信？再拖下去，说不定整个仙界都要被渗透干净。”
“可现在冲进去就是送死。”林风急了，“那五个天神级不是摆设，加上规则阵的压制，我们连靠近都难，更别说破阵。”
“所以不去硬闯。”张鸣手指在光幕上划过，调出新的路线图，“你带人摸清了阵眼分布，这就是收获。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找到规则阵的漏洞。”
“漏洞？那种级别的阵法会有漏洞？”
“没有阵法是完美的。”张鸣冷笑，“尤其是这种需要持续供能的大型规则阵。它一定有能量循环的间隙，只要抓住那一瞬间，就能切入。”
李碧莲忽然开口：“我可以试试。”
两人都看向她。
“我不是要进去。”她解释，“而是用混沌冰符模拟它的频率，反过来干扰它的运行节奏。如果能找到共振点，说不定能让阵法出现短暂紊乱。”
林风皱眉。“这太危险。万一你被反向牵引，直接抽干神元怎么办？”
“不会。”她说得很平静，“我知道界限在哪里。而且……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张鸣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准超过三息时间。一旦感觉不对，立刻切断连接。”
她点头。
林风叹了口气。“那我回去整理监测数据，把三台监测器录到的能量波动全部导入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出规律。”
“去吧。”张鸣说，“另外，通知赤焰龙，让他把最近三个月核心域的所有异常灵气波动报表调出来，我要知道有没有其他人接近过那里。”
林风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快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对了，那个信息贩子……临走前说了句话。”
张鸣抬头。“什么？”
“他说，‘断剑插祭坛’的图案，不止出现在神陨峡谷。”林风回头，“他还见过一次，在北方荒原的遗址群里。不过那次的图案是完整的，剑没断。”
李碧莲猛地抬头。
张鸣眼神一冷。“他有没有说具体位置？”
“说了，但不肯写下来，只让我记了一句口诀：‘风蚀石柱第三根，影子落午时最短处’。”
“这是定位线索。”李碧莲低声说。
“先不管。”张鸣挥手，“眼下最重要的是神陨峡谷。其他事等这次行动结束再说。”
林风点头，推门出去。
殿内只剩两人。张鸣走到李碧莲身边，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你刚才说胸口闷，是真的没事？”
“真的。”她笑了笑，“可能就是太专注了，有点累。”
他不信，但没再问。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扫，灵力探进去转了一圈，发现那股蓝线能量确实平稳了不少。
“本源晶吸收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她抬起手，掌心的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再有两天就能完全稳定。”
“好。”他松了口气，“那就按原计划，十天后动手。现在我们需要做三件事：第一，分析规则阵的运行周期；第二，准备好破阵用的符箓和阵旗；第三，你必须确保能在关键时刻控制住混沌冰符。”
她点头。“我会的。”
张鸣站起来，走到光幕前，重新调出神陨峡谷的投影。红色标记在入口处闪烁，五个小点围成环形。
“他们以为靠着规则阵就能高枕无忧。”他低声说，“但他们忘了，再强的阵法，也是人布的。”
李碧莲走到他身后，轻轻靠在他背上。“所以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
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通讯阵盘的嗡鸣。张鸣走过去接通，屏幕上跳出赤焰龙的脸。
“你要的数据我找到了。”赤焰龙语气严肃，“最近三个月，核心域外围一共记录到七次异常灵气波动，其中三次集中在神陨峡谷附近。时间分别是五天前、八天前，还有……就在刚才，十分钟前。”
张鸣眼神一凛。“刚才？”
“对。波动强度不大，但频率很特别，和李碧莲体内的节奏一致。”
李碧莲立刻抬头。“有人在尝试共鸣？”
“或者已经在里面了。”张鸣声音冷了下来。
赤焰龙继续说：“我还发现一件事。那三次波动之后，都有一次短暂的规则阵停顿，每次持续不到一息，像是系统重启。”
张鸣盯着屏幕，脑子里迅速运转。他调出林风带回的数据，对比时间线，手指突然停住。
“不对。”他喃喃道，“如果是重启，能量曲线应该是下降后回升。但这里的波动……是先升后降，像是在释放什么。”
李碧莲凑过来一看，脸色变了。“这不是重启。这是……献祭。”
“什么？”张鸣转头。
“这种曲线，我在母亲的古籍里见过。”她声音发紧，“只有用活人精血喂养阵法，才会出现这种短暂的能量暴涨。”
张鸣拳头一下子攥紧。
“他们已经开始用人命加固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