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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逢晴日 > 第169章 他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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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在乌云间轰动,风雨在山林里呼啸,人声在轰动呼啸的雷电风雨笼罩之下振奋澎湃。

百姓们喜极而泣,在雨中拜下,拜天地拜雷雨,拜祭坛上方的天机。

众官员皇亲之间俱也一片喜意,仰头却伸手去接捧雨水,大雨浇身固然叫人想要躲避,但此乃甘霖,甘霖!

大旱得解,大祸休止,是草木苍生之喜,更是社稷之喜,无人介意被这场雨水浇湿,只愿浇得越透越好,且透过地皮草木,渗入田地山川。

雨雾被吹刮得歪斜朦胧间,无数双振奋而恍然的视线望向那被围起的少女所在,正是了,天机正该是这般模样,而非是受到灾疫国运影响一病不起,真正的天机理应具备此等足以撼天的念力胆魄,方有影响天下大局的可能!

天机真伪再无疑问,无需再经过怎样的身份印证,此刻的人心信服即是再不能被动摇的铁证。

越来越多的官员冒雨朝着天机围去,郭食也急忙指派着内侍快去取伞、备衣、请医士云云,唯有芮泽僵立原处,神情反复变幻。

少微也终于力竭,三百余日的找寻、破阵时负伤、连日连夜不眠,此刻一切如大雨落地,又许是心安之下的大疲,整个人再不能够支撑,朝着后侧方歪斜倒去。

守在那里的鲁侯忙伸手扶住这孩子的肩,久经沙场的老人此刻犹感到反应不及、手足无措。

此次自河内郡返回途中,出现了意料之中的杀机,却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相助,那是一群功夫了得的人,尽心尽力给予保护,之后却迅速离开,不愿透露来历。

彼时神智开始恢复清醒的珠儿却笃定地说,必是她的晴娘派来保护阿母,想要保护却又不敢叫人知晓身份,这世间只有晴娘才会这样!

他和夫人闻言便觉出了不对,夫人愿意相信珠儿的话,可仙台宫中的晴娘,一直只被养在仙台宫内,绝无凭空指挥出这些人手的能力,更没有“不敢叫人知晓身份”的道理。

夫人这数年来始终存在的疑虑被放大到极致,秘密回京,行路数日,又忽闻仙台宫里的那个孩子被验证了天机身份,于是再次加快行程。

心急回京解决诸般事端,本不该来这灵星山,之所以到来,并非偶然起意,而是夫人的主张。

夫人说,先前曾说过,日后若有机缘,该带珠儿去看一场来自大巫神的祭祀,此刻这机缘便到了,该去看。

夫人没有与珠儿明说,但他私下已问清,夫人有意去验证一个猜测,那位大巫神不愿露面为珠儿诊看、却也尽心尽力引荐对症的医士,年岁对得上,身边无亲人……再有,夫人出城那日,与那孩子偶遇后,便曾说过觉得那孩子藏着心事。

赶到灵星山,还未临近祭台,一只小鸟儿迎面来,围着珠儿转,那鸟儿起先喊“请家奴来援”,又向珠儿喊“请阿母来援”。

珠儿便如同又疯了般,跟着那小鸟儿,拼力奔向人群祭坛。

在祭坛下,珠儿将那孩子认出。

直到此刻,鲁侯内心依旧惊动,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巫神,竟是珠儿骨血,是他冯家孩儿。

非但如此,珠儿在途中已将当年救她性命的恩人身份说明,却不是旁人,正是这个孩子……当年才只十一岁的孩子!竟从那恶匪手中,生生将珠儿救下!

是大巫神是天机,是骨血更是恩亲,却也是可怜可敬孩儿,不知跋涉多久,才走到今时此处。

此刻扶着这孩子,鲁侯才终于有些真切感受,见她昏沉欲言,鲁侯忙凑近问:“好孩子,要说什么?”

一直惊愕维持着跪伏姿态的郁司巫忙爬近些,她心绪震荡已全无仪态,只剩下严重的忠诚,以及基于经验的询问:“这回要几两?下官即刻去取来!”

意识即将消散,少微用最后神智交待:“救治姜负,照看阿母……保护刘岐。”

这声音微弱,仅有近身之人有心之下才能够听闻,用衣袖替女儿挡雨的冯珠又涌出泪水,鲁侯忙点头,沾沾认定少微瞧不见这动作,雨中挥动翅膀落在老人肩头,翅膀狂扇老人的头和耳,聒噪地将他教导:“谨遵大王之令!谨遵大王之令!”

鲁侯心情混乱应答:“谨遵……记下了,都记下了!”

少微临昏去前,隐约听阿母说:“你大父他已遵令,只管放心,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快,将太祝安置诊看!”刘承抢过内侍递来的伞,未顾自身,高高撑过花狸头顶。

参与祭祀的官员皇亲皆要在灵星宫过夜,一切用物齐备,少微很快被安置下来,冯珠始终跟着守着,一眼都不敢错开,半步也未曾远离。

许多人前来询问太祝情况,严相也亲自来过,因祭祀之事还需收尾,加上冯珠连说话都很小声,很担心女儿被人打搅,严相并未能久留,坐在榻边的申屠夫人笑着摇头。

灵星宫中官员内侍往来忙碌,刘岐也已至住处,正预备处理伤口。

未让随行的医士动手,郁司巫亲自挑选出几名可信的巫医,带到六皇子处。

虽说这六皇子先前有眼不识神狸,却好在经宝泉之事后及时悔悟,今日这伤又是为了保护太祝那位神秘的师傅,且太祝亲口下令要将他保护,自是不能让他出任何差池。

被火箭所伤,远要比寻常箭伤来得严重,刘岐盘坐席榻上,解下了上半身衣袍,巫医正在为他拔箭。

此间之痛难以忍受,却有“保护刘岐”四字可作止痛之用。

刘岐心想,她必是担心有人会趁机在这灵星山上对他下手,于是她刚得到一些保护,便急于分来将他保护。

疼痛剧烈,血气腥甜,但与那日闯阵时衣袍上留下的血迹一样,都是与她存在更多关连的证明。唯一不同的是,那日闯阵时他仍认为自己因贪婪而痴魔,却依旧不明源头,而今日却有了明晰答案,就在挡下那支箭的瞬间——

事实上,在她将人救下的前一刻,他仍不能确认自己是否会判断有误,或者会不会与她一同陷入另一重算计当中,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彼时心间只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被拖入炼狱当中摔得心神粉碎,哪怕他坠入,也非要将她托起不可。若他力不能及,仍要面对最坏结果,那么碎也要同她碎在一起。

这已无关利益,全然逾越了结盟的界限,再不能用觊觎她的神妙能力作为自欺。

起初他对她示好,确是因为她的能力,于是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一成不变地将这个目的作为利益贪婪与不舍她离开的解释,借着这份粉饰的土壤,纵容另一种贪婪的生长。

直到抱着哪怕一切前功尽弃的念头挡下那一箭,伪饰被一箭射穿,对上她震惊的眼,他的真心就此现出原形。

他竟怀有这样的真心,经历至亲之变,他早已不能确定真心二字是否存在,此一物难以捕捉,一旦对它起疑,即便再被他人赠予,也很难完全相信,唯有自己将它交出,才能确信它的存在。

付出真心,确信它存在,方觉这充斥着血腥背叛的诡异世间仍有一寸安全之地,箭刺过肩头的瞬间,他却感知到久违的安全安宁。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没有自己想得那样纯粹,他从起初便被她身上的“真”字吸引,她身上有太多令他震撼又渴求的羁绊。

所以即便做再多,并非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成全自己。

也幸好她是天机,救她便也等同救这世间,即便他的私仇功亏一篑,却不算违背母亲与舅父之志,这念头出现的刹那,幼时志向也被惊醒,不再只被仇恨裹挟。

借保护她的名义,来保护这世道。以追逐她的勇气,意外解救了自己。

因此,喜欢她,真是一件十分之好的事情。

是了,他是喜欢她,已是极其严重的喜欢了。

箭头从血肉中被拽拔而出,鲜血迸溅。

违背原则的付出,计划之外的真心,像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利刃,专挑最硬的骨头下刀,却剜去腐肉刮开病骨,手段凶猛,但立竿见影。

伤口被处理干净,金创药填充之下带来的疼痛让人的心跳剧烈跳动。

心跳痉挛,人却安静,少年低着头,浓密的眼睫落下阴影,汗水自眉眼间凝聚,从鼻尖坠落,如心间落下的一滴泪,圣洁,颤动。

窗外雨水喧嚣,颗颗拼尽全力坠落,纵摔得粉碎,也依旧化作雨雾投奔向那值得眷恋的大地神只。

水波一层层荡开,伤布一圈圈缠绕,干涸在缓解,疼痛在减淡。

邓护为刘岐披上外衣时,外面隐约响起汤嘉焦急的询问:“……敢问六皇子可是在此处?”

一路追来,汤嘉喊了无数声天耶地耶,下雨的那一瞬,他简直疑心这场雨是因天地被他烦得不行了从而降雨堵住他嘴。

不怪他大惊小怪,殿下如此反常,他怎么追都追不上,岂能不担心,而踏上灵星山后,一个又一个要命的消息传来,先听说六皇子妨碍大祭中了一箭,他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再然后听说六皇子指出妖道被替换,确实也找到了真正妖道,天保佑,原来不是妨碍大祭……他一口气刚松到一半,却又听说妖道一分为二,六皇子受到妖道阵法蛊惑,和大巫神一样都成了妖道信徒!

这下要如何收场?

虽说这段时日他已习惯六殿下在前发疯他在后面收场,可这样的场子他怎么收啊天耶!

汤嘉颤颤含泪,本欲昏厥,但突然降下的大雨强行使他清醒。

他赶路的速度远不及消息的变化速度,待他颤巍巍来到跟前,才知巫神成了天机,六皇子成了相助天机扶持正道的那个人。

汤嘉头晕目眩,心路更比山路颠簸曲折。

他淋作落汤嘉,见到烧作焦尸又被大雨冲刷的妖道,来到灵星宫,依旧如扑棱的母鸡,寻找在他眼中亟需他问候保护的负伤凶禽的巢穴所在。

此时寻到,只见榻上少年面色苍白欲碎,不禁双手抖动,含泪道:“……一不留神,怎又至这般搏命境地啊。”

刘岐与他虚弱一笑:“长史,这很值得。”

汤嘉哽咽叹气,又一番絮叨后,换了干燥衣袍,捧上一碗姜汤,才觉魂魄归位,坐在榻下,自我安抚着喃喃道:“无论如何,这凶险跌宕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刘岐等他将一碗姜汤喝净,才道:“还不算过去。”

汤嘉捧着空碗抬头,今夜他当确诊为真正的惊弓鸟。

“我伤重不能动,有一要事,还需长史代劳。”刘岐说话间,取出一块令牌,却是皇令,南山刺杀事后,他即是凭此调动禁军绣衣出入各处。

汤嘉惊魂甫定地双手捧过,刘岐低声与他说明交待。

汤嘉听罢,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殿下是说,梁王他……”

刘岐:“是否错疑,今夜即知。”

他在祭坛上以笃定的语气说贺平春一定能很快查明真相,同样也是说给那位王叔听。

或许在贺平春拿到证据之前,更有力的证据会在今夜的灵星山上出现。

随着夜深,各处相继安置歇息下来,灵星宫变得安静,很少再有人影走动。

“原本已收拾干净,殿下实不该听信那妖道的话,再让人沾手今日之事,他根本是为了私欲,并非是真正替殿下思虑!”

“殿下,再不走,只怕就来不及了……”

“那贺平春多半已查到端倪,皇帝多疑,一旦回京,再想出来就难了!”

“为保万全,还当速速离开这里,一路回梁国去!届时进退都能自如了!”

“一切已安排妥当,人手很快便会赶来接应……”

青坞端着汤药来到门外,隐约听到管事说这最后一句,她不及做出反应,门突然被推开,管事面色严肃,低声对她说:“什么都不要收拾,也不要问,即刻动身随殿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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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整理的打赏名单,剩下的我将会在每天的作话里慢慢感谢!一直到之前请病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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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请假得到大家太多安慰,我想把这些善意也传达给每位书友,祝大家平静、愉悦、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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