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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的尖叫混着江风灌进顾疏桐耳朵里时,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裴砚舟的掌心还扣着她的手腕,两人的戒指撞出清泠泠的响,像根定海神针扎进她发颤的神经里。

\"她手里那管子是硝酸铵引信。\"裴砚舟突然低喝,指腹重重碾过顾疏桐的虎口——这是他们排戏时约定的\"冷静暗号\"。

顾疏桐瞬间回神,瞥见林晓踉跄着往江滩防波堤跑,香奈儿裙角勾住水泥缝,扯出道刺目的线头。

\"跑什么?\"顾疏桐拔高声音,故意拖长尾音,\"你不是说要拉我垫背吗?\"林晓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眼尾细纹绷成刀,顾疏桐趁机抄起脚边的救生绳——这是她上个月在《红妆》片场学的,为演女战士专门跟武指练了三天打绳结。

裴砚舟早绕到侧面,影帝级别的\"踉跄\"骗过林晓的注意力。

等她再回头,顾疏桐的绳套已经精准套住她脚踝。

林晓摔在地上时手包飞出去,银色引信管子骨碌碌滚到顾疏桐脚边,她蹲身捡起,金属凉意透过指尖窜上脊椎——这管子比她想象中轻,轻得像林晓那些年藏在温柔笑意里的恶意。

\"警察同志!

在这儿!\"陈杰的哭腔从楼梯口传来。

顾疏桐抬头,三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正碾过碎石滩,车灯扫过林晓扭曲的脸,把那抹疯癫照得清清楚楚。

\"顾疏桐你赢了!\"林晓突然笑,眼泪混着睫毛膏糊成两道黑河,\"可你永远不知道,当年《霜刃》投资人要换角的事......\"

\"铐上。\"裴砚舟把林晓反剪的手塞进警察递来的手铐,声音冷得像刚从冰库里捞出来。

顾疏桐知道他在怕什么——怕林晓再说出什么更脏的陈年旧事,怕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被撕开。

她走过去挽住裴砚舟胳膊,戒指上的\"桐\"字蹭过他手腕,像在说\"我在\"。

警车鸣笛远去时,陈杰缩着脖子凑过来:\"顾姐,裴导,我...我真不知道林姐会搞这个。

她就说让我帮忙引你们来仓库,说有重要合同要谈......\"

\"明天带律师去局里做笔录。\"顾疏桐扯了扯被林晓抓皱的袖口,\"该说的不该说的,警察比你清楚。\"陈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抱着公文包逃也似的跑了。

裴砚舟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照片——是林晓撕的那张庆功宴抓拍。

他把两半照片拼在一起,月光下顾疏桐的笑和林晓举到一半的酒杯重叠:\"当年她总说你像太阳,现在才明白,有些人怕的不是太阳太亮,是自己站在阴影里太久,连影子都恨上了光。\"

顾疏桐没接话,伸手把照片从他手里抽走。

风掀起碎纸片边缘,她突然想起刚进娱乐圈时,林晓总给她带糖炒栗子,说\"女孩子胃寒要吃暖的\"。

原来所有的糖衣,都裹着最毒的药。

回公司的路上,何敏的电话炸了三个。

等两人推开办公室门,她正抱着笔记本在地毯上来回踱步,见着顾疏桐就扑过来检查胳膊:\"我听说林晓拿指甲掐你?

要不要去医院?

微博那边我已经买了热搜,#顾疏桐被经纪人反杀#现在排第三......\"

\"停。\"裴砚舟把外套挂在椅背上,从冰箱里摸出瓶气泡水抛给顾疏桐,\"她现在需要的是沙发,不是热搜。\"顾疏桐确实累得腿软,陷进真皮沙发里时,听见何敏重重叹了口气:\"我早说过那女人不对劲,去年你给她买卡地亚项链,她转头就在酒局上说你'暴发户品味'......\"

\"都过去了。\"顾疏桐拧开气泡水,碳酸在喉咙里炸开的凉意在灼烧,\"现在最要紧的是......\"

\"休息。\"裴砚舟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把她的脚搬到自己腿上捏,\"何姐,把接下来三个月的行程全推了。

金棕榈评委邀请?

推。

高定大秀?

推。

除非天塌了,否则谁也别来烦我们。\"

何敏张了张嘴,到底没反驳。

她收拾好笔记本,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刚才法务部说林晓名下账户有笔两百万的转账,对方是个叫'周远'的账户——你们记不记得三年前那起'顾疏桐陪酒'谣言?

幕后卖营销号的就是这人。\"

顾疏桐的手指在气泡水瓶上顿住。

裴砚舟的按摩手法突然重了些,她抬头,正撞进他黑沉沉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的不是温柔,是山雨欲来前的阴云。

\"先休息。\"裴砚舟低头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其他事,我们慢慢来。\"

于是他们去了莫干山脚下的小镇。

租的小屋带个爬满常春藤的院子,房东老太太每天早上会端来现磨的豆浆,说\"小两口儿这么恩爱,要多喝热乎的\"。

顾疏桐在窗台上种了薄荷,裴砚舟蹲在旁边给她递水壶,沾了一手泥还非要拉着她拍照,美其名曰\"记录影后转型农妇的珍贵瞬间\"。

直到那个傍晚。

他们沿着石板路往老茶馆走,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顾疏桐的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她掏出来时,裴砚舟正弯腰帮她捡被风吹跑的发带。

屏幕亮起的瞬间,血一样的红字体刺得她瞳孔收缩——

\"顾疏桐,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

你永远也无法摆脱我的阴影。

明天晚上八点,我们在老地方见。

如果你不来,后果自负。\"

\"谁发的?\"裴砚舟直起身子,发带还攥在手里。

顾疏桐把手机递给他,山风掀起她的衣角,凉丝丝的贴在腰上。

他看短信时喉结动了动,顾疏桐能听见他心跳声,一下一下,重得像敲在她心上。

\"老地方。\"裴砚舟突然笑了,拇指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小钻——那是顾疏桐上次生日他贴的,说是\"给我的大明星装个移动聚光灯\",\"三年前你被泼红酒的那间酒吧,还是去年被拍'私会富商'的咖啡厅?\"

顾疏桐没说话,低头把薄荷绿的发带系在他手腕上。

发带尾端垂着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像某种无声的誓言。

\"要回去吗?\"裴砚舟问。

\"回。\"顾疏桐抬头,山尖的最后一抹夕阳正落进她眼睛里,\"有些账,该算清了。\"

房东老太太端着豆浆出来时,只看见两个身影正往停车坪走。

男人的手腕上系着根薄荷绿发带,在风里一荡一荡,像片不肯落下的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