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湾号”驶离归墟海域的第七夜,船帆突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朝着深海方向疾驰。艾莉丝的水晶球悬浮在甲板中央,球面上的七盏神灯图案正同时亮起,最末一盏神灯的位置——归墟最深处的“光眼”,正发出刺目的光芒。
“七灯要聚齐了。”陈文灏握紧铜灯,灯盏里的金焰与沙漠神灯的赤红、星灯的银白、雨林神灯的翠绿、冰灯的幽蓝、归墟神灯的五彩交融,在掌心凝成个旋转的光轮。陈文瀚的“文瀚灯”也同步亮起,两盏陈家铜灯的光晕在空中相缠,像条双头金龙,龙鳞上的纹路正是七盏神灯的轮廓。
韦小宝突然想起顾炎武的话,从怀中掏出那半卷竹简,竹简遇光即燃,化作一道金芒射向水晶球。球面上的“光眼”图案瞬间清晰,露出座被七色光雾笼罩的海底山峰——峰顶的岩石上,赫然嵌着最后一盏神灯的基座,基座的纹路是七盏灯的形状,拼成个完整的“灯”字。
“那是‘万灯母岩’。”艾莉丝指尖划过水晶球,“古籍说所有神灯都源自这里,就像灯湾的樱树,根永远扎在一处。”
船抵达“光眼”时,海面突然无风自动,掀起七道水柱,每道水柱里都浮着一盏神灯:沙漠神灯的赤焰烧得正旺,星灯的银焰映着北斗,雨林神灯的翠绿缠着藤蔓,冰灯的幽蓝凝着冰晶,归墟神灯的五彩裹着海浪,还有两盏虚影——陈文灏认出那是洛阳的琉璃灯与鹿鼎山的铜灯,虚影里浮着七童与韦小宝年轻时的影。
“还差最后一步。”李维德将西洋灯举向水柱,玻璃罩里的樱籽油焰突然化作道彩虹,连接起七道水柱,“要让所有灯的光,都流回母岩。”
陈文灏与陈文瀚并肩上前,双灯的金焰率先注入水柱,陈家祖辈的影在光里浮现:陈近南在灯下写檄文,陈文灏的父亲在灯湾埋乳牙,两代人的断指在光中相触,触处爆出的金粉里,浮出“传承”二字。
苏樱的琉璃灯与洛阳的虚影相融,银焰里涌出无数樱瓣,瓣上的纹路组成“平安”二字,与鹿鼎山铜灯虚影里的“家国”二字相叠,叠出“家国平安”的篆刻,刻痕里渗出的灯油,正是七童当年埋在土里的那罐。
韦小宝将樱核珠抛向空中,珠上的沙漠、雪域、雨林纹路同时亮起,韦家先祖的影在光里对着他点头,爷爷与顾炎武的陶灯在影旁相照,灯焰里的《日知录》残页与“四十二章经”的金光交织,凝成道“担当”的光柱,直插母岩。
艾莉丝的水晶球与冰灯的幽蓝共振,北境冰原的影在光里展开:冰灯与灯湾的樱树根系相连,冰灵与樱魂在光中相拥,守灯人的誓言顺着光脉流淌,化作“坚守”二字,刻进母岩的基座。
李维德的西洋灯与星灯的银焰相融,圣经的樱瓣与望星城的星图在光里拼成“大同”的图案,不同肤色的手在图中相握,掌纹里的灯形印记完全重合,像在诉说“光本同源”。
当七道光芒在母岩顶端交汇时,万灯母岩突然剧烈震颤,基座的“灯”字亮起,七盏神灯缓缓嵌入凹槽,嵌合的刹那,归墟深处传来一声轰鸣,像无数盏灯同时点亮的巨响。母岩的岩壁裂开,涌出金银赤三色的液,液里浮着无数细小的灯影——是所有守灯人的魂,他们在光里微笑,将手中的灯轻轻放入液中。
“原来……”陈文灏望着光里的影,突然明白,七灯聚首从不是为汇聚力量,是为让所有守灯人的故事在此重逢,让分散的根在此相连,“我们寻的不是灯,是无数个未说完的故事。”
液在母岩顶端凝成颗巨大的灯珠,珠里浮着幅流动的画:灯湾的樱树向四海蔓延,每片新叶上都挂着盏灯,有的刻着“鹿鼎”,有的绣着樱花,有的嵌着十字架,有的缠着符文,灯芯里的乳牙都朝着母岩的方向亮着,亮得像在说“我们回家了”。
艾莉丝的水晶球突然融入灯珠,球面上的世界地图被樱根覆盖,根须的尽头都亮着盏灯,灯影里的人正朝着灯湾的方向挥手。“这才是真正的‘万灯同辉’。”她轻声道,眼中的幽蓝与灯珠的暖光相融。
船返航时,七盏神灯的虚影仍在桅杆上亮着,像七颗永不落的星。陈文灏望着灯湾的方向,铜灯与“文瀚灯”的光晕在他掌心相叠,叠出父亲的笔迹:“守灯不是困于灯湾,是让灯的故事继续流传。”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灯湾的樱树会继续结果,籽会继续漂向远方;守灯人的故事,会被新的乳牙刻进灯盏;七盏神灯的光,会顺着归墟的根脉,流向每个需要光的角落。
就像此刻,灯珠的光芒穿透海面,在“灯湾号”的帆上投下行字:
“一盏灯的熄灭,是万盏灯亮起的开始。”
船影渐远,归墟的光眼仍在深海中亮着,像颗永远醒着的灯芯,照得所有回家的路,都铺满樱香。而灯湾的方向,第七株老樱树的新枝上,正冒出个极小的花苞,苞尖的灯形印记里,已能看见七盏神灯的微缩影——它们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守着这片让光得以延续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