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离开皇宫，一路向南。
抵达了帝京南郊的雨花台山。
这里是帝京城近郊的旅游胜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昔年岳武穆就曾在此地痛击金兵，如今这里也是大明设立忠烈祠的地方。
一座规模仅次于太庙的恢弘庙宇，矗立在山冈上。
在此登高望远就可以俯瞰整个帝京城的雄伟壮观。
不论是无名的还是有名的忠烈，都有资格在此得享一份香火。
为了确保没有遗漏，负责管理这里的礼部还特意在此设了个万香堂。
里面堂上和广场上常年插满了点燃的香火，虽说不可能真的有一万根香那么多，但也确实不少。
其中有来自普通百姓的，也有管理者发现烧尽后及时替换的。
长年累月的香火萦绕，早就让这里被“腌入味”了都。
不过，来到这里的人其实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这些香火是留着给暂时没被确认的无名忠烈们，来共同享用的。
可以说，礼部的古板迂腐还是有点用的，至少他们真的会在规矩内做到精益求精。
只要不跳出他们认为正确的逻辑范畴内，他们就能竭尽所能的做到最好。
“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烟雾缭绕中，徐子宁亲自点燃了三柱香，插在堂上最大的供台中央。
这个位置本来是给皇帝留的，但奈何皇帝昨晚实在荒唐，还喝得大醉，实在不适合来这么严肃庄重的场合丢人现眼。
所以徐子宁就代替他来了。
不过是又当钦差而已，牢徐早就习惯啦！
“这是给你们的，也是给他们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跨时空收到了。”
上完了香，徐子宁站在烟雾中，似是在喃喃自语。
作为穿越者，他可太清楚这地方在故乡那边所蕴含的沉重历史记忆了。
原本二次赛季，这里是应天府保卫战的重要一环。
同时，这里也是某位光头桑兴大狱、行酷刑，迫害了无数种花家兔子的地方。
所以这里既是英雄奋战过的土地，也是黑暗肆虐过的角落。
或许......这就是当时的特色吧，混乱自然也伴随着复杂交织在一起。
“不过，一切都不同了。”
徐子宁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座庙宇。
身在大明的他，没有必要追思太多过往的记忆了。
纵使地方确实一样，但这里的一切早已不同。
如果非要追思的话......
那就把明军的一切行径，都视作理所当然的复仇吧。
毕竟，在徐子宁的记忆里。
那些被明军视作“景观”材料的家伙，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嗯？”
离开万香堂，徐子宁就瞧见外头广场上有个熟人。
对方也看见了，举着香就开始叫嚷：“姑爷爷！”
完事儿很敷衍的把香怼进面前的大香炉，然后飞快跑过来。
如此毫无敬意的行为，搞得周遭的百姓都很嫌弃的看着他。
要不是他的袍子上有龙纹，高低也得口诛笔伐几句！
“你也是受邀来的？”
“宗人府不关你了？”
徐子宁打量着身穿全套郡王袍服的朱一熯。
他讪笑道：“哪儿能啊！就是受邀才放我出来的。”
“之后还要回去呢。”
“周王叔真的不讲半点情面，我住进去后可是遭老罪了！”
“......”
徐子宁看他面色红润，甚至还有点发胖的感觉。
只道他是在胡扯瞎抱怨。
先前说过K家的反击还是有点用的，弹劾的频率堪比机枪扫射。
朱心沂实在顶不住压力，只能把他丢进宗人府软禁，先应付一下。
现任宗人令正是周王，徐子宁没见过，但朱心沂说是个老好人。
被奇葩报社编八卦都不生气的那种，估计能跟他大哥徐哲言很聊得来。
这种老好人管事，还能短了朱一熯这个自家人的吃喝？那不能够啊！
其实原本宗人令不是周王，只是上一任的秦王有乃祖之风——很像初代秦王。
简而言之：不喜欢干人类该干的事。
比如233章时北司就曝出来的采·苼·折·割。
是的，秦王府至今依然在干。
而且因为目标都是夷虏子，再加上还是王府，所以没人敢管！
可朱心沂受不了这种事啊，真·太恶心了！
就把那厮赶回去，爱咋咋地吧，别跑她面前碍眼就行。
之后接任的就是周王了。
只能说老朱家的基因灵活性真强。
有非人哉的，也有老实本分的，还有独树一帜的。
当然，也有天纵奇才的！
就比如朱一熯，这厮是天生的巴萨卡，所以当压库扎也很厉害。
可惜如今已经是热武器的时代了，不然他高低得当个大明·战帅！
“肘！”
朱一熯拽着徐子宁往忠烈祠正殿走去：“快点搞定这边的事。”
“我今天没准还能剩下不少时间自己玩呢。”
“唉？要不您等下跟我去肘一家大户？东西分您一半？”
“......”
徐子宁嘴角微抽，心想在这么庄重严肃的地方，你聊打家劫舍？
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肃静！”
两人进入忠烈祠大堂，刚巧就听到站在高处的礼部官员嚷嚷。
徐子宁赶紧钻进队伍里站好，板正得很！
也不忘提醒一下朱一熯，不然他等下就挨骂。
礼部那帮老古板，大朝会的时候专门纠错，谁都敢得罪。
什么王爷的脖领子没打理好，尚书的发型有问题，国公的仪态不端正......
总之真是无所不喷，无所不管，某种程度上比御史还讨厌！
偏偏他们还是依规办事，腰杆子比谁都硬，你就是惹不起！
所以徐子宁现在完全是已老实的状态，不敢有丝毫的失礼。
毕竟自家老婆就在最前排站着呢，这要是被抓了错处......
自己丢脸不可怕，连带着老婆大人也丢脸，那就非常可怕了！
“迎！”
念叨完冗长的礼词后，那礼部官员高声一喊。
随即一队队北司的军官们，穿着全套飞鱼服配绣春刀，各自捧着一个个牌位从偏殿走进来。
也就在这时，前面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当家的啊！”
“老爷呀~！”
“额滴儿啊！”
徐子宁这才注意到，队伍再往前一些的区域，跪了一地的老弱妇孺。
他们尽皆缟素，再结合这些哭喊声，想来是那些牌位主人的家眷吧。
“唉，战事还在扩大，像这样的事只怕要无休无止了。”
徐子宁心中暗叹，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既是怕被礼部的人抓错处。
也是因为......
在此生活日久，他基本已经习惯了。
凡事皆有代价，这忠烈祠里的种种，就是为了胜利所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