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同弟妹啊?冇交没冲突),只有佩服!”
我妈一讲起她俩,就爱用这句土话收尾。
前阵子割禾,太阳毒得能把人晒脱层皮。家里男人全在外打工,田里只剩一群老幼妇孺。七七抡起镰刀像开收割机,唰唰往前冲;弟妹腰不好,就跟在后头捡稻穗,顺道把水壶递过去。午时歇田埂,七七灌完一大口凉茶,冲弟妹喊:“喂,你慢得似蜗牛,回头我割完帮你!”弟妹笑得见牙不见眼:“行啊,今晚给你多煎个荷包蛋!”日头落山,两婆娘泥汗糊一脸,却一人挑一担谷子往回走,背影斜斜地映在田基上。村里长舌妇本来想挑点是非,一看这阵势,也只能撇嘴:“得咯,人家一个似火,一个似水,偏偏就煮得成熟饭,你能点?”我听了暗笑:是啊,水火都能煮饭,还有什么可掐?只剩一句——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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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和弟妹?没冲突,只佩服!”
——说起她俩,我脑子里立刻蹦出上周那画面:堂屋里乌泱泱坐一圈人,长辈们正为给爷爷办寿宴吵得面红耳赤,七七和弟妹却一人搬个小板凳,躲在院角的桂花树下。弟妹掏出手机,把刚做好的电子请柬拿给七七看,七七瞄了两眼,噼里啪啦指出三处配色太跳,弟妹不仅没恼,还直接递过去一句:“行,听你的,你审美毒。”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立马凑一块改图。我在旁边看得发愣——这要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呛起来了,可她俩倒好,一个敢讲,一个肯听,像左右手那么顺。事后我问七七:“你们怎么从不掐?”她耸耸肩:“她擅长我短板,我强项她省心,互相当对方外挂,干嘛要掐?”听完我只剩一句: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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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和弟妹?没冲突,只佩服!”
这句话在我们家亲戚嘴里,几乎成了固定台词。
第一次见识她俩的“神仙相处”,是去年冬天。家里老屋翻修,预算卡得紧,意见一堆。奶奶想保留火炕,姑姑非要做开放式厨房,吵得不可开交。轮到七七和弟妹表态,她俩居然提前拉了个共享表格:七七负责列材料,弟妹标注价格,一个下午就把报价砍了15%。晚上众人围着火炉复盘,姑姑还想说风凉话,弟妹先开口:“报价是七七砍的,我跑腿,功劳对半。”七七接话:“要没弟妹认识那批供应商,我砍价也白搭。”两句话直接把潜在火药浇灭。那一刻,我懂了:所谓“没冲突”,不是没分歧,而是她们会商议。
“两个孩子正需要钱的时候,七七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那天在医院走廊,我看着七七攥着缴费单,手指关节都发白。闺女高三集训要交三万,儿子突然急性阑尾炎住院,押金就得八千。她掏出手机把微信、支付宝、银行卡来回切换,余额加一起不到一万。她冲我苦笑:“姐,我真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去卖。”说完深吸一口气,转头给美术老师发语音:“张老师,孩子那三万能不能先交一半,剩下的我月底补上,您放心,我就是去卖血也不会耽误孩子。”声音稳,可挂了电话她整个人靠在墙上,像被抽了筋。我懂,她那句“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借口,是真真切切地疼:心是想把天都给孩子摘下来,可口袋比脸干净,只能先跪在地上把碎银两一点点捡。
“两个孩子正需要钱的时候,七七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她那段日子的脑门上。
凌晨四点,天还灰蒙蒙,七七已经站在菜市场后门。她接了份分拣蔬菜的零工,时薪二十,干三个小时能挣六十。手泡在冰水里,红得发紫,她却在心里打算盘:六十块能给儿子买两顿营养餐,能给闺女买半盒颜料。七点收工,她又骑车去写字楼做保洁,一路耳边风像刀割。可即便转得像陀螺,月底一算账,仍然差着一大截。那天晚上,她蹲在出租屋的阳台,把一张张欠费通知摊在地上,点了一根最便宜的烟——她平时根本不抽。烟头的红光在黑暗里一明一灭,像她心里那团火:想烧穿困境,却屡屡被现实浇灭。儿子隔着门缝看见,轻轻带上门,回屋把储钱罐倒出来,一毛一毛数给她看:“妈,别愁,我还有三十六块八。”那一刻,七七把烟摁灭在掌心,疼得钻心,却一声没吭。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概就是眼巴巴看着孩子懂事,却连一句“妈妈有钱”都不敢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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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正需要钱的时候,七七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人听来像一句轻叹,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日日夜夜在胸口拉锯的钝刀。
夜里两点半,她还在客厅折纸箱。电商仓库按件计费,一个箱子三分钱,她一晚上能折两千个,手速快得像机器。台灯昏黄,照得她影子又瘦又长。闺女推门出来上厕所,看见她十根手指全被纸边划出血口子,轻声说:“妈,我不报校考了吧,省点钱。”七七抬头,笑得比哭还难看:“闭嘴,回屋睡觉,妈还轮不到你操心。”门合上,她眼泪啪嗒掉进纸箱,瞬间被吸收,连痕迹都留不下。她想起二十出头时,自己也幻想过“财务自由”,要给未来的孩子报最好的兴趣班、带他们去看极光。如今真当了妈,却落到连“明天伙食”都要掐指细算的地步。那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心有余”——心能翻越千山万水,可“力不足”就像脚上的铁链,每走一步都锒铛作响,提醒她:你跳不高,也跑不远,只能把血肉剁碎,做成孩子脚下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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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仔女正到要用大钱个时节,七七真系心有余而力不足咯!”
——屋邨电梯里,邻居李婶一边说一边摇头。
七七在十二楼做住家保姆,早晨六点帮东家蒸好虾饺,七点赶回八楼给两孩子煮面。儿子要交夏令营费,女儿舞蹈学院考试得租服装,零零总总两万多。她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超市小票,背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字:
“阿珍介绍晚班洗碗,80\/晚x30=2400”
“周末替人遛狗,50\/次x8=400”
“网贷利息已欠4300……”
她盯着最后一条,心里像被针扎:再贷就只能押身份证,利滚利翻到明年都还不清。中午孩子上学去,她拿透明胶把断了跟的高跟鞋缠好,赶去茶楼端盘子。一路小跑,耳边全是风声的嘲笑:“跑咩啊?跑断腿都追不上个‘钱’字!”夜里十一点,她回到黑漆漆的屋,摸到床底拉出个铁盒,里面是一叠碎散纸币:十块、五块、一块,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她二十岁时在海边,笑得见牙不见眼。七七把盒子合上,轻轻说句:“会好的,会好的。”可眼泪早滴在手背,烫得吓人。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连哭都不敢出声,怕吵醒孩子,第二天还要早起去挣那三顿两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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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要交集训费二要住院,七七把银行卡点成秒表,也凑不够,只剩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以叠时间线——
- 第一天:医院催费
- 第一周:打三份零工
- 第一个月:孩子懂事提出放弃兴趣班
- 第三个月:东家给她涨薪,她却在阳台偷偷哭
每个节点都回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形成节奏。
单亲爸爸、留守儿童父母、大城市漂泊的小夫妻……凡是“需求暴涨+收入卡死”的困境,都能套这句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