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将圣堂的庄严彻底隔绝。
林德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与其说是藏宝库的前厅,不如说更像是一间简陋到极致的忏悔室或苦修室。
四壁是粗糙打磨的岩石,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盏不知燃烧了多少岁月、散发着微弱柔和光晕的永恒明灯悬挂在低矮的穹顶下。
空气冰冷而凝滞,弥漫着古老岩石和尘埃的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间在此停滞的静谧。
房间内空无一物,唯有正对面的墙壁上,嵌入着一扇门。
一扇与其周围粗糙岩石格格不入的门。
它由某种暗沉的、非金非木的材质打造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心位置又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深邃的凹槽。
其纹路比外界的青铜大门还要繁复数倍,隐隐构成一个闭锁的、代表着终极秘密的徽记。
林德看着这扇门,又扫了一眼这空荡得可怜的“圣秘藏”前厅,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套娃么?这位英诺森三世教皇陛下,对这里的秘密还真是……谨慎得令人发指。”
他低声吐槽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都到了这里,还需要再加一重如此严密的封锁?这扇门后隐藏的东西,其重要性恐怕远超外界任何人的想象。
没有犹豫,林德再次故技重施。
【解构光环】聚焦于那扇暗沉之门,解析着其上更加精密的教皇个人印记锁。
掌心剩余的弑神金属碎片再次嗡鸣,模拟出那独一无二的频率。
【明亮光环】内敛,提供着纯净而强大的光脉驱动之力。
过程比外面稍微复杂一些,门上的能量流转更加晦涩,验证机制似乎多了一层灵魂层面的深度扫描。
但在【解构光环】绝对的分析能力面前,这一切依旧形同虚设。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机括叩响之声响起。
那扇光滑无比、没有一丝缝隙的暗沉之门,如同融化的冰块般,从中线无声地裂开,随即向两侧滑入墙壁之中,消失不见。
门后出现的景象,却让林德微微怔了一下。
并非预想中的浩瀚书海或堆满神器的宝库。
门后,没有地板。
只有一个直径约两米、边缘无比光滑、仿佛被某种力量瞬间熔蚀而成的圆形地洞,向下深入无尽的黑暗。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从地洞深处弥漫上来。
那不再是圣堂的神圣,也不是影渊的死寂,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混合着极致的光明与极致的悲伤、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的奇异气息。
林德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立刻向下探去。
然而,他的精神力一向无往不利,此刻却仿佛泥牛入海!
向下延伸了数百米、上千米……依旧探不到底!而且越往下,那股奇异的气息就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干扰和扭曲精神力的感知,让它变得模糊不清。
“有意思。”林德紫眸微眯,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兴趣更浓。
这地洞的深度和能干扰他精神力的特性,都绝非自然形成。
其尽头,必然存在着某种难以想象的东西。
虽然大概率就是他所寻找的目标,但谨慎起见,他并不打算亲身犯险。
谁知道这位谨慎过度的教皇会不会在最后还留了什么同归于尽的陷阱?
林德伸出右手,掌心幽蓝的晶骸能量迅速涌出,如同活物般在空中交织、凝聚。
很快,一具与他本体外形一模一样、但眼神空洞、完全由高度凝聚的晶骸能量构成的躯体,静静地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基于对自身结构的极致理解和对晶骸能量的绝对掌控才能做到的精细操作。
林德分出一缕意识,入驻其中。
瞬间,他获得了两个视觉窗口:一个是本体所在的简陋石室,另一个,则是晶骸躯体所“看”到的、地洞边缘的景象。
“去吧。”
本体淡淡下令。
晶骸躯体眼中亮起冰冷的紫芒,没有任何迟疑,纵身一跃,便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地洞之中。
下坠。
持续的下坠。
周围是绝对的黑暗,连那盏永恒明灯的光晕也无法渗透下来分毫。
只有晶骸躯体自身散发的微弱幽蓝光芒,照亮着周围飞速上升的光滑洞壁。
洞壁呈现出一种琉璃化的质感,仿佛被极高的温度瞬间熔化后又凝固,印证着这地洞并非人工开凿,而是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瞬间贯穿形成。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更久。
突然——
晶骸躯体捕捉到了下方景象的剧变!
黑暗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之海!
但那光芒,并非圣堂那种温暖、神圣、充满生机的光辉。
而是一种冰冷的、凝固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粘稠浩瀚、却又死寂无声的光辉!
它们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底部,缓缓地、沉重地流动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波动,以及……那股越来越浓郁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悲伤与血腥气息的源头!
晶骸躯体猛地调整姿态,脚下喷出幽蓝的粒子流,减缓下坠之势,最终悬停在了这片无边无际的、凝固光海的上方。
林德通过晶骸躯体的眼睛,震撼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空腔,仿佛整个圣城乃至整个山脉的下方都被掏空了。
而在这空腔的中央,最为骇人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具庞大到如同山岳般的……残骸!
它的大部分躯体似乎都浸泡在下方的凝固光海之中,只能看到一部分裸露出来的、如同琉璃水晶般剔透却又布满了无数恐怖裂痕的骨骼和……破碎的、早已失去光泽的羽毛?
那些羽毛巨大无比,即便破碎,每一片也大如舟船,依稀能想象出其完整时遮天蔽日的辉煌。
而在这具残骸的正中心,胸腔的位置,则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