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马可看出是大梁人的坐骑,马背上的麻布外衣还带着新鲜的汗味,显然主人刚离开不久。
“追!”他冷喝一声,“肯定是之前伏击咱们的刺客!抓住他,碎尸万段!”
五百亲兵立刻加快脚步,朝着松树方向冲去。
他们没注意到,脚下的积雪比其他地方更松软,也没看到雪层下隐约露出的树枝尖端——那是第一重陷阱“绊马索”的伪装。
“扑通!”第一个冲上前的亲兵突然被脚下的绳索绊倒,整个人摔在雪地上,手里的长矛飞了出去。
紧接着,“扑通”“扑通”的声音接连响起,十几个亲兵先后被绊马索绊倒,有的摔断了腿,有的被后面的人踩在身上,惨叫声瞬间响起。
“有陷阱!”蒙可达脸色一沉,连忙下令,“停下!让工兵队上前!”
几个手持铁锹的工兵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积雪,想要清除陷阱。
可他们刚弯腰,脚下突然一空——第二重陷阱“翻板阱”被触发,四块木板同时翻转,五个工兵直接掉进了五丈深的坑里,坑里插满了削尖的木棍,惨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坑口渗出的鲜血,很快被新的积雪覆盖。
“该死!”蒙可达气得挥刀砍断身边的树枝,树皮飞溅,“这些大梁的土包子,就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正想下令让士兵绕开陷阱区域,突然听到“咻”的一声——一支箭矢从灌木丛中射出,精准地射中了一个工兵的后心。
那工兵闷哼一声,倒在雪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有刺客!在那边!”亲兵们立刻举着盾牌,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可灌木丛茂密,积雪又深,根本看不到人影。
陈平安躲在灌木丛中,呼吸放得极轻。
他刚才故意射偏了几分,没有直接瞄准蒙可达——他要的不是速战速决,而是用冷箭不断骚扰,让吐蕃人焦躁不安,一步步走进他设下的圈套。
他调整呼吸,再次搭箭,瞄准了一个举着盾牌的亲兵。
这次他瞄准的是盾牌的缝隙,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出,正好从盾牌的缝隙中穿过,射中了亲兵的咽喉。
那亲兵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射箭!给我往灌木丛里射箭!”蒙可达怒喝,他知道刺客躲在里面,却不敢贸然派人冲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陷阱。
吐蕃士兵立刻拉弓,箭矢如雨般射向灌木丛。
树枝被箭矢射断,积雪簌簌掉落,可陈平安早已经换了位置,躲到了另一处岩石后面。
他看着吐蕃士兵盲目射箭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又取出一支箭矢,瞄准了一个正在装箭的亲兵。
“咻!”箭矢再次射出,这次射中了亲兵的手腕。
那亲兵惨叫一声,弓箭掉在地上,手腕上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积雪。
蒙可达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却连刺客的影子都抓不到,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带来的五百亲兵,是他最精锐的护卫,如今短短半个时辰,就损失了二十多人,再这样耗下去,不等赶到景阳冈,护卫就得折损一半。
“将军,咱们不能再耗了!”一个副将凑到蒙可达身边,小声道,“再这样下去,兄弟们的士气就没了!不如派一队人从侧面绕过去,包抄刺客的后路?”
蒙可达皱着眉,沉思片刻——他知道副将说得对,可侧面的雪更深,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陷阱。
但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好!”他咬牙道,“你带一百人,从左侧绕过去,注意脚下的陷阱!剩下的人,跟我一起从正面推进,吸引刺客的注意力!”
“是!”副将立刻领命,带着一百个亲兵,小心翼翼地朝着左侧的雪林走去。
他们每走一步,都要用长矛戳一下地面,生怕触发陷阱。
陈平安在岩石后看得清楚,他知道吐蕃人要包抄自己。
他没有慌,反而觉得机会来了——左侧的雪林里,藏着他设下的第三重陷阱“落石阱”,只要吐蕃人走进那片区域,他就能触发机关,让巨石将他们砸成肉泥。
他悄悄移动到落石阱的机关旁——那是一根绑在松树上的绳索,绳索另一端连着山顶的十块巨石,只要拉动绳索,巨石就会顺着山坡滚下来。
他看着副将带领的一百个亲兵,已经走进了落石阱的范围。
这些亲兵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山顶,积雪下藏着的巨石。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右手悄悄握住了绳索。
他没有立刻拉动,而是等待着最佳时机——他要等蒙可达的主力部队也走进陷阱区域,再一并触发机关,给吐蕃人致命一击。
蒙可达见副将已经绕到左侧,立刻下令:“所有人,举盾前进!注意脚下,别踩中陷阱!只要抓住刺客,本将军重重有赏!”
剩下的三百多个亲兵,立刻举着盾牌,一步步朝着灌木丛方向推进。
他们的脚步很慢,眼神警惕地盯着地面,却没人注意到,头顶的危险正在逼近。
陈平安握着绳索的手,渐渐收紧。
他看着蒙可达的黑色战甲,在雪光中越来越近——只要再走三步,蒙可达就会走进落石阱的范围。
到时候,他只要拉动绳索,十块巨石就会滚下来,将这些吐蕃人全部埋葬在雪林里。
他的心跳渐渐加快,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寒风卷着雪片,打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注意力。
他紧盯着蒙可达的脚步,在心里默默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蒙可达的马蹄,即将踏上落石阱范围的那一刻,陈平安突然听到左侧雪林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不是巨石滚动的声音,而是……马蹄声?
他心里一惊,转头朝着左侧望去,只见远处的雪林里,突然冲出一队吐蕃骑兵,足有两百人,正朝着副将的队伍冲去。
为首的骑兵,手里举着一面黑色的狼头旗——那是吐蕃另一支小队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