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任苏宜是能成大事的那种人。
倘若可以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我觉得任苏宜能当皇帝。
早在很久以前,我便从崔恕和崔恒的继位之争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斗来斗去,期间死伤无数。
崔恕的母亲德妃死了,崔恒也有些异姓宗亲命丧黄泉。
两边都死了人,两边都不讨好。
所以,你们看吧。
男人会把天下杀得血流成河。
那么反观女儿身的任苏宜呢?
任苏宜在外,从未有过杀戮之举。
倘若说任苏宜身上唯一一个污点,那就是她身为恶毒女配,曾被剧情操控,几次羞辱林枝枝。
这么对比下来,我就觉得天命不该落于男子之身,而是该承接给女人。
只是这些念头,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从不敢说给外人听,生怕被抓起来处以极刑。
女人是不能比男人强的。
若有这种想法,本就是种死罪。
思绪回笼,我于是望向任苏宜。
她坐在看台上的最佳位置,坐姿端正,加上天生一副好皮囊,所以连连吸引着宾客们的目光。
还有林枝枝。
任苏宜虽说让她找个凉快地方歇着去,但林枝枝毕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格,就一直鞍前马后的围着任苏宜转。
“郡主,请吃葡萄,我已把皮剥掉了。”
“……嗯。”
“郡主,请喝茶,我已把茶水晾凉了。”
“……哦。”
“郡主,请往后面靠靠,我给您扇风,外面晒。”
“……哈。”
我都不敢看了。
林枝枝难道不是崔恕的奴婢吗?
怎么她现在变得像是任苏宜的跟屁虫了?
我相信,在场不止我一个,可能外面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
只不过他们定然不会像我这样知晓背后的缘由,也许说来说去,说的还是任苏宜欺压林枝枝,所以才来回使唤人家,真是个妒妇。
呸呸呸。
我一想就觉得生气,就呸呸几声,心说他们这些人才是嫉妒心作祟呢!
只是经历过刚才和林校之的那场闹剧后,又过了一会儿,蹴鞠大会才正式开始。
我心里又担心又紧张,就看着武场上两支小队陆续上场。
这些人一边在袖口上系红绳,一边在袖口上系蓝绳,以此分为红蓝两队。
随后,伴随哨声响起,蹴鞠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我是不太喜欢看球的,只觉得跑来跑去追球实在累得很,好不容易射门,还有可能被守门员拦住,又要开始新一轮追逐。
看球真的好累啊。
感觉光是看看,我就要累得气喘吁吁了。
可满场宾客都两眼放光,纷纷站起高呼,我以为场上有什么精彩绝伦之处,便放眼而去。
谁知。
只一眼——
我就感到危险将至!
只见场上一名红队队员为了争抢一个边界球,便奋力一脚,试图突围。
蹴鞠受力,却因为着力点过于刁钻,没有飞向对方球门,而是像一颗失控的炮弹,高高的、斜斜的,朝着场边看台的方向呼啸而来!
“小心!”
“快躲开!”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不好!
我大惊失色,发现蹴鞠的飞行轨迹,赫然正对着任苏宜身后的林枝枝!
可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林枝枝刚被场上的呼声所吸引,茫然抬头,就看到一个圆形黑影带着凌烈的风声,在她眼前极速放大。
什么?
林枝枝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我看她身体僵在原地,甚至连惊叫都忘了。
只是,就在这时。
离林枝枝距离最近的任苏宜迅速做出了反应!
我知道任苏宜练过武,所以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的反应,在看清球路的瞬间就猛的转身,一把将完全吓傻的林枝枝狠狠推开!
“林枝枝,别发傻!”
电光火石间,林枝枝被任苏宜推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险险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时间仿佛静止了。
无数猜想都在这一刻涌上我心。
所以,任苏宜的死局竟在此处?
难道说剧情又一次设下了圈套,就等我们这些角色来跳?
无论是造物主也好,还是她所设计的剧情也罢。
她和它一定会知道,我希望任苏宜能够顶替崔恕的男主位置。
于是,造物主几次三番都让我如愿以偿,甚至给我以“任苏宜就是破局之法”的错觉。
然后。
就在我彻底对此信以为真的时候。
她宽宏大量的、再次让任苏宜化身拯救者。
只是这一次却不同了。
任苏宜很可能会因为这次出手救人而搭上性命!
我眨眨眼。
眼前时间仅仅过去不足半秒。
崔恕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出手了。
但他肋骨伤势未愈,根本无法在这半秒钟的时间内力挽狂澜。
所以,那颗蹴鞠还是疾速飞跃而来。
我心一凉。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要任苏宜死!
霎时间,我忍不住扑上去,想要把任苏宜也从球路上推开。
可我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鬼魂,完全改变不了任何局势。
岂料,下一秒。
蹴鞠猛然袭来,却只径直穿过我的魂体,没有碰到任何人。
我一惊,连忙扭头看向任苏宜。
太好了,她没事!
只见任苏宜在最后关头尽力闪避,终于险而有险的躲开了球路。
我欣喜若狂,刚想开心得大哭一场,却又被一记当头棒喝打得晕头转向。
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我怎么能够相信剧情呢?
我怎么可以这么侥幸的认为,造物主会放过任苏宜呢?
——她绝对不会的。
这里是唯恋爱主义至上的话本世界,所有挡男女主角相爱的配角们,除了男配角外,都得死。
于是。
不过是又一眨眼的功夫。
我就看着任苏宜因为推开了林枝枝,自己便也失去了平衡。
推开林枝枝的力道让任苏宜身体向后踉跄,更致命的是,在她身后不到两步的地方,正摆着一张为贵宾准备的高脚红木茶几。
那张茶几边缘棱角分明,坚硬无比。
而任苏宜的后脑,正不受控制的、直直的朝着那锋利可怕的木角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