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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抓住了命门一般,白大郎激动地嚷嚷道:“断亲书都没有,断得哪门子的亲!”

结果他话音还没落地,赵母就拿出了断亲书。

十年前的断亲书,纸张都有些泛黄了,但是不想影响辨认。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纸张右右下角不但有签名和指印,还有官府的鲜红大印章。

白大郎瞪着那张标准的可以拿出去当范本的断亲书,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他想不通这份断亲书为何会被保存至今。

更想不通这份断亲书上面为何还会有官府的印章。

那时候的白青桔,哪来的这份脑子?

而躲在人群中的李氏,在看见赵母拿出那份断亲书后,彻底绷不住了,跳出来叫嚷道:“假的!这张断亲书是假的!”

沈玉楼早就注意到躲在人群中的李氏了。

所以,赵母拿出断亲书后,她便接过断亲书展示给众人看,还特意在李氏所在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并且将断亲书举的高高的,保证李氏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就等着李氏绷不住跳出来呢。

此刻见李氏果然今套了,沈玉楼故作不认识她,问道:“这位大婶,你为何说这份断亲书是假的呢?”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氏身上。

李氏心知藏不住了,便站到白大郎身边,说道:“当年的断亲书是我送过来的,上面根本就没有官府的印章!”

沈玉楼立马接话道:“所以,你们夫妻俩也承认,当年确实是有断亲一事了?”

两人一噎。

白大郎狠狠瞪了李氏一眼,心中暗骂李氏坏事,嘴里却是飞快地说道:“当年我们也只是一时生气,并不是真的要断亲,做作不得数!”

李氏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掉入了沈玉楼设的圈套中。

她一边心中大骂沈玉楼奸诈狡猾,一边也附和着白大郎的话说道:“没错,生气时说的话做的事,哪能真当真,况且你这份断亲书还是假的!”

她十分强悍。

沈玉楼却是十分的和颜悦色,缓声说道:“首先,你们口中所谓的气话,却是一把狠狠插在我婶子心口上的利刃,几乎要了她性命。我且问你们,如果我现在,往你们胸口上捅上一刀,然后我跟你们说,我是跟你们开玩笑的,请你们不要和计较,你们会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都在大叫:当然不会!

沈玉楼摊手道:“看,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何苦去为难别人呢?所以当年,你们跑到赵家门口,送来断亲书,又大闹一场,逼得我婶子险些无路可走,我二郎哥,就拿着断亲书,却官府盖了印章,之后这份断亲书,就一直在我二郎哥那里保存着,直到他因为服徭役死在河堤上,这份断亲书,才转交到我婶子那里保管。”

“我二郎哥聪慧,原本他该有大好的前程才对,结果就因为你们的背刺,害得他早早地死在了冷冰冰的河堤上。”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看看垂眸抹泪的赵母,夫妻二人的气焰不自觉地矮了三分。

沈玉楼继续说道:“至于你们说这份断亲书是假的,我也不和你们争论,往前走一条街就是府衙,你们大可以去那里验证。”

其实不用去府衙验证,白大郎也知道那份断亲书是真的。

他不是李氏。

他知道伪造官府印章的严重性。

如今这份盖着官府印章的断亲书敢当众拿出来展示,就说明这份断亲文书没有任何问题。

白青桔跟他们白家,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白大郎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郎?大郎是你吗?”

听到这声音,白大郎浑身一个机灵,猛地循声望去。

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妪,上前来亲热地对他道:“我远远地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你啊……大朗,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怎么这么多天不回家啊?”

老妪不是别人,正是白大郎瞒着所有人,悄悄养在外面的二房,人称孟大娘。

沈玉楼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老人家一家。

该说不说,这位孟大娘,五官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

只不过美人如今已迟暮,两鬓染白霜,满脸布沟壑。

这模样,瞧着跟白老太太一般苍老。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有着巨大年龄差的两代人,如何在一起恩爱。

沈玉楼心中啧啧,冷眼旁观事态发展。

这边,孟大娘说完,似乎才看见白大郎脸上的伤一般,顿时大惊失色,担忧道:“大郎,你脸上这伤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了吗?”

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条帕子,满眼心疼地帮白大郎擦拭脸上的污渍。

那样子不说有多亲昵,简直就是亲昵的不能再亲昵了。

李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眼见孟大娘的一双手在白大郎脸上摸来摸去,而白大郎虽然惊惧的躲闪,然而又分明是一副与孟大娘十分熟悉的样子,李氏身为女人的直觉瞬间觉醒。

她一把推开孟大娘,怒道:“死老太婆!不许摸我家男人!”

孟大娘被推了一个踉跄,借着沈玉楼的搀扶后稳住身形,立马也朝李氏发飙道:“你男人?谁是你男人?”

“他!”李氏指着白大郎,声音尖厉的像鬼啸,“你刚才摸的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男人!”

结果孟大娘的声音比她还尖厉,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李氏的面门上,骂道:“哪来的不要脸疯婆子守不住寂寞,这明明是我的男人,怎么就成你的男人了?光天化日之下抢有妇之夫,我看你是……”

早年守寡如孟大娘,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悍,话脏得连李氏这样的骂架高手都招架不住。

她气得啊啊叫,去抓白大郎的脸,大叫着要白大郎给她一个交代。

白大郎能给她什么交代?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养在外面的女人,会突然出现在宁州城,还和李氏正面对上了!

这……

白大郎整个人都懵掉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混乱的局面。

而孟大娘也不依不饶,拿出婚书亮给李氏看:“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这是大郎亲笔写给我的婚书,我们二人早就拜过堂成过亲了,他屁股上的胎记,我都知道是什么形状的!”

孟大娘手里有婚书,甚至还知道白大郎隐私部位的胎记,李氏就算觉得再荒诞再难以置信,此时也相信了孟大娘的话。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望着两鬓斑白,满脸皱褶,比自家婆母看起来还要年长几岁的老妪,李氏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恶心。

难怪白大郎总说没挣下钱,原来挣来的钱全都拿去养外室了!

养外室也就算了,\b结果养的却是这样一个比他娘年纪还要大的老妪……

李氏的理智疯狂崩塌。

四周的嘲讽声更是刺激的她两眼通红,抓着白大郎的头发又打又骂。

情绪失控之下,少不得抖露出了当年白老太太默许她伙同赵二叔污蔑赵母,而赵母在事后,从她这里分走一半好处费的事。

众人还处在白大郎居然养了一个比他娘年纪还要大的老妪为外室的震惊中。

此时陡然又听李氏\b抖出这样大一个秘密,一时间全都沸腾了。

“好家伙,为了钱,居然伙同外人,污蔑自己的亲生女儿,将亲生女儿一家往死路上逼,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狠心的娘!”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白家老太太当真是毒得没边了!”

“难怪会生出这种儿子来,居然在外面养一个能给自己当娘的老妪为外室!”

“伤风败俗!”

“丧尽天良啊!”

“……”

孟大娘也没想到自己过来完成任务,还能看到一出好戏。

见李氏拉着白大郎厮打,她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间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不过看看日头,想着离城的车马还在等着她,她便逮着李氏喘息的缝隙,也抬手几个大耳刮子打在白大郎的脸上,指责他鼻子大骂道:“好你个白大郎,家中妻室明明还活着,却哄骗我说你已经做了多年的鳏夫……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说完,将那张婚书,狠狠地摔打在白大郎的脸上,捂着脸哭着离场。

沈玉楼默默给这位孟大娘点了个赞。

退场之前还不忘再拱把火,赵四郎那五百两银子没白花,这孟大娘的业务水平杠杠的好。

果然,一听白大郎在外面偷偷养外室不说,居然还宣称自己是死了老婆的鳏夫,李氏胸腔中再次腾腾燃烧起来,揪着白大郎的头发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厮打。

赵家门前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很快整条街道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前所未有的热闹。

叶老太太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情形。

她忙奋力扒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待打听清事情的来源经过后,老太太的两只眼睛肉眼可见地亮堂起来。

——看来,她又要请老姐们吃茶聊天啦!

沈玉楼望着门前的乱象,无声地勾唇冷笑。

她转过身去,扶住赵母的胳膊:“婶子,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赵母颔首。

厚重的院门关上,隔绝掉外面的喧闹。

当日,宁州城赵家门前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清水镇,并且迅速刮遍清水镇的大家小巷。

一时间,白家成了大家口中的笑谈。

白海棠听着坊间的风言风语,吓得花容失色,一路飞奔着去陈家找陈占良,打着趁着这些风言风语还没传到陈占良耳中,她好赶紧和陈占良生米煮成熟饭的算盘。

结果到了陈家,却吃了闭门羹,被告知:滚。

白海棠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往家中去,结果眼睛却不看路,竟是一脚踏空,从桥上掉了下去。

数天寒天,河面上早已结了冰,被突然坠落的人体砸出一个大窟窿,无声无息地吞噬了一条性命。

白老太太因为摔伤了腿的缘故,第二日才听到这些消息。

在得知儿子在外面养了一个比她年纪还大的外室时,她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便没了气息。

然而却没人管她。

孙子白起善,留下一封家书后,不告而辞,远走他乡。

儿子白大郎也在名声尽毁后,连夜收拾东西没了踪迹。

至于李氏。

李氏倒是还住在白家,但她满世界的找她的女儿白海棠,根本无心去管白老太太的死活。

最后,还是赵母得知消息后,花钱雇人来为白老太太收的尸。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来年十月。

陆行川不出所料地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相隔不过半月功夫,府衙那边过来递话,说是边关传来捷报,赵四郎射杀了敌国坐镇军中指挥的鬼面将军,并在战场里杀敌无数,立下大功,封为将军。

同年十一月底,赵四郎归。

时值冬至这日,陆行川和赵宝珠正式完婚。

就如沈玉楼所说的那样,赵宝珠的出嫁陪嫁,堪称十里红妆。

沈玉楼,大钱氏,温氏,还有小钱氏,四人护送着赵宝珠出娘家门,将人送上陆行川的花轿。

陆行川给了她们每人一个画着大红喜字的红封。

这是这边的风俗,俗称送嫁喜钱。

然而沈玉楼打开红封,却发现里面装的不是喜钱,而是一幅画。

用的是后世的白描笔法。

画中高楼大厦林立。

高楼大厦下面,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子凶狠地挥舞着手里的刀。

而他的刀下,是一个穿着白短袖,蓝色牛仔裤的年轻女孩。

年轻女孩弓起身子,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小男孩,任由冰冷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扎在自己的身上。

一个气泡对话框漂浮在她怀中小男孩的头顶上方。

——谢谢你舍命救我,善良的天使姐姐。

沈玉楼瞪着这幅画,眼睛一点点瞪圆瞪大,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她脑海中冒出:陆行川,就是那个她曾搭上性命救下的小男孩!

——难怪他会如此帮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当金手指!

沈玉楼捂住嘴,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话没说错啊,好人果然有好报!

赵四郎走过来,见她长睫湿润,忙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话就要心急地去给她请大夫。

沈玉楼忙将他拉住。

前些天,因为气温骤降,她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咳嗽了两声。

结果赵四郎紧张的给她请来了一屋子的大夫为她珍脉。

若不是她极力阻止,这男人,怕是能将全城的大夫都请来给她治这场小感冒。

赵宝珠因为这事,拿她打趣了好些天。

望着面前经历过战场洗礼后,越发成熟稳重,但在关于她的事上,却又格外喜欢大惊小怪的男人,沈玉楼只觉得有股甜蜜在心中蔓延开。

她摇头笑道:“我没事,就是……看见宝珠出嫁,一时间心中有些感慨。”

“……”

赵四郎沉默片刻,握住沈玉楼的手掌,郑重许诺道:“放心,你虽然没有娘家人,但是你出嫁的那日,也会有十里红妆相送。以后,赵家这里,既是你的夫家,也是你的娘家,而我,会是那个一生守护你的夫君。”

起风了。

大雪纷纷扬扬往下抛洒。

一片梅花误入这场热闹中。

风牵着火红的花叶在漫天白雪中起舞。

年轻的男女相拥着立在廊檐下,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