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谭馨雨,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别墅不卖,也可以。”
谭馨雨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松口。
但叶凡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别墅可以不卖,但既然它作为我们未来的‘共同’婚房,那么,接下来的房贷,我们各自承担一半!”
“房产证上,我可以加上你的名字。还有,别墅的装修,预计至少需要一百五十万,这笔钱,你也出一半。怎么样?很公平吧?”
谭馨雨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整个人都炸了:“叶凡!你无耻!你做梦!婚房本来就是男方应该准备的!凭什么要我出钱?还要我一起还房贷?”
“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不会出的!如果没有别墅,那就别结婚了!”
终于听到这句他预料之中的话,叶凡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好,好,谭馨雨。这是你说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她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扫过她那张写满了物质欲求的脸,缓缓说道:“那我也跟你坦白吧。”
“坦白?坦白什么?”谭馨雨被他突如其来的冷静弄得有些心慌。
“今晚,”叶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跟我回去。我们要做真正的男女朋友该做的事情。”
“然后,别墅写我们两人的名字,未来的房贷,装修费用,我们共同承担。这是我能接受的,继续这段关系的唯一基础。”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谭馨雨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脸上迅速涌起被羞辱的潮红,她猛地站起身,指着叶凡的鼻子,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你无耻!你下流!你做梦!叶凡,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跟那个唐仁有什么区别!都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够了!”叶凡也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压迫性的阴影。
他积压了五年的怨气、委屈、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谭馨雨!全世界就你最清高!别人逼你做什么了吗?唐仁逼你了吗?他没有!他甚至还给你升职加薪!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要的!”
“你既想要长江集团的高薪和体面,又想要立牌坊骂老板是色狼!你既想要我提供别墅和富太太的生活,又连一个女朋友最基本的义务都不愿意履行!”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要一边享受着这一切,一边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冰冷如铁:“我最后问你一次,我今晚说的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做梦!休想!我绝不会用我的身体去交换任何东西!”谭馨雨斩钉截铁,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很好。”叶凡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解脱般的笑容,“那么,再见。”
他干脆利落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去。
“叶凡!你干什么?你给我站住!”谭馨雨被他这决绝的姿态吓住了,下意识地喊道。
今天的叶凡太陌生了,陌生得让她感到恐惧。她习惯了他在她面前的小心翼翼和百依百顺,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强硬和冷漠的一面。
叶凡在门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谭馨雨,祝你以后能找到你理想中的那个,愿意无条件供奉你这尊神像的、真正的‘大冤种’。我叶凡,不伺候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拉开包厢厚重的实木门,迈步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华丽而冰冷的光影里。
“叶凡!你混蛋!你王八蛋!你给我回来!”谭馨雨追到门口,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声嘶力竭地叫骂,回应她的,只有远处侍应生小心翼翼、带着同情却又疏离的目光。
她瘫软地靠在门框上,巨大的震惊、愤怒、委屈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看着桌上几乎未动的、价值数千美金的晚餐,看着那瓶昂贵的、如同鲜血般的红酒,再看看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叶凡不久前才送的、价值不菲的蒂凡尼钻戒……一切都仿佛在嘲笑着她。
五年的时光,五年的等待,五年来精心构筑的、关于豪门富太的美梦,就在这个夜晚,在这间星光璀璨的米其林餐厅里,随着叶凡决绝离开的背影,轰然倒塌,碎成一地狼藉的、冰冷的现实。
而走出餐厅的叶凡,深吸了一口江城夜晚微凉而潮湿的空气,感觉胸口那块压抑了五年的大石,仿佛瞬间碎裂、消散。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灯火辉煌的餐厅,目光中再无留恋。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彻底自由了。
尽管前路未知,甚至充满荆棘,但至少,他不再需要为一个永远无法捂热的心,和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物质黑洞,而耗尽自己的全部。
这场长达五年的、用金钱和尊严供奉的虚幻之梦,是时候醒了。
……
叶凡决绝离去的背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谭馨雨强撑的骄傲。
包厢那扇沉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合拢,仿佛将她整个世界的光亮也一并隔绝。
她僵立在原地,几秒钟前还盈满愤怒和鄙夷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种空洞的茫然。
紧接着,巨大的委屈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她双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回那张昂贵的丝绒餐椅上,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有几缕散落下来,黏在湿润的脸颊旁。
起初只是无声的落泪,随即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耸动,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过分安静的包厢里回荡,与窗外江城璀璨繁华的夜景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对我……”她喃喃自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在面前那块几乎未动的、点缀着鱼子酱和金箔的前菜上。
五年的付出,五年的青春,难道就换来这样一句冰冷的“不伺候了”?她无法接受。
那种被抛弃、被羞辱的感觉,远比叶凡降薪带来的冲击更让她痛彻心扉。
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她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能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和她一起声讨“负心汉”的盟友。
她颤抖着手,从限量版的鳄鱼皮手包里翻出手机,视线模糊地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