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广场上,三色光罩仍在剧烈震颤,血雷魔尊的咆哮声混杂着阵法嗡鸣,震得人胸腔发麻。肖天机踏着七星步走到光罩东侧,玄通长老与另外三位龙虎山宿老分立东南西北四角,四人手中各执一柄桃木剑,剑尖凝着淡淡的金芒——那是引动清心咒的法器。
“起咒!”肖天机一声低喝,率先捏起剑诀,桃木剑在掌心划过一道圆弧,口中吟诵之声响起:“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四字一句,清越如钟磬,穿透血雷的轰鸣,直抵光罩中央。玄通长老等人紧随其后,四柄桃木剑同时指向血雷魔尊,咒文声交织成网,竟在半空凝结出淡淡的金色梵文,如蝴蝶般绕着光罩飞舞。
血雷魔尊正以双拳捶打光罩,闻言猛地转头,猩红眸子死死盯住肖天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周身血雷骤然暴涨,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巨掌,朝着肖天机拍来——显然,这清心咒的声音刺痛了他被血咒包裹的神智。
“稳住阵脚!”林九渊在阵眼处低喝,青玉剑穗猛地绷直,碧色灵力顺着阵纹流转,将那道赤掌挡在光罩外。巨掌撞在光罩上,炸开漫天血雾,西侧闾山的幡阵顿时晃了晃,墨尘闷哼一声,又咳出一口血来。
肖天机毫不动摇,咒文吟诵得愈发急促:“内外明彻,不滞不虚。真灵下盼,仙旆临轩……”金芒梵文愈发密集,竟有几缕穿透光罩缝隙,落在血雷魔尊的肩头。
“嗤——”血雷如被沸水烫过的皮肉,发出灼烧般的声响。血雷魔尊吃痛,狂暴地扭动起来,周身血雷乱炸,光罩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正南方位的镇岳阵盘突然发出一声脆响,竟有一道纹路崩碎开来。
“补阵!”玄通长老急喊,左手迅速从袖中摸出三张黄符,指尖燃起金火,将符纸按在崩碎的纹路处。符纸化作金粉融入阵基,那道裂痕才缓缓弥合,但他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缕——这已是他第三次透支灵力修补阵法。
肖天机眼角余光瞥见阵盘不稳,心中一紧,突然变了吟诵调子,改用当年与张云鹤在青城山共修时的调子唱诵清心咒。那调子带着几分少年时的清朗,褪去了庄重,多了几分熟稔的暖意。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最后一句落下时,血雷魔尊的动作猛地一顿。他胸前那枚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竟将几缕金芒梵文吸了进去。血雷魔尊捂住胸口,喉咙里的咆哮变成了痛苦的呜咽,猩红眼眸中,竟有一丝极淡的清明一闪而过——那是张云鹤本身的神智,被熟悉的调子与玉佩的灵光惊动了。
“有用!”凌霜在角落低呼,她护着小药童阿竹,正紧攥着那卷金光咒图谱,见此情景,悄悄将阿竹往前带了半步,“阿竹,准备好,等他心神松动……”
阿竹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汗水,却死死盯着光罩中央。他掌心已凝起一团淡淡的金光,那是金光咒的起手式,童子身的纯阳之气在他体内流转,与清心咒的金芒隐隐呼应。
广场上,清心咒的吟诵声愈发洪亮,金芒梵文如潮水般涌向血雷魔尊。他时而狂暴地撕扯周身血雷,试图挣脱那股安宁之力;时而又呆立原地,喉咙里溢出模糊的词句,仿佛在挣扎着说些什么。
肖天机握紧桃木剑,指节泛白。他知道,这是张云鹤的神智在与血咒对抗,而他们必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旦血雷魔尊彻底挣脱清心咒的安抚,不仅阵法难保,连最后的金光咒也再难施展。
光罩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那个被血雷包裹的身影上。成败,或许就在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