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未歇,京城的天色如同压下的一口黑锅,沉沉笼罩。
街头巷尾,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汇成细流,沿着青石缝隙蜿蜒。
夜风卷过,带着湿冷气息,吹得灯火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在这样压抑的夜里,暗流却比以往更加汹涌。
苏浅浅坐在听雨楼的密室之中,耳边不断传来探子递送的消息。
她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游走,每一次停顿,仿佛都在织下一枚网眼。
“百花巷已现踪迹,两人被拦,三人逃散。”属下低声禀报。
苏浅浅眼神微凝,眸色如霜:“无妨,他们逃不了。”
她抬眸,声音冷静:“让二号小队尾随,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领命,转身消失在雨幕。
密室里灯影摇曳,纸张沙沙作响,宛如风雨间的低语。
而另一边,宁凡已经换上一身暗色玄甲,立在窗前,眸光深沉。
他望着雨幕中模糊的灯影,心中却清醒无比。
“听雨楼、百花巷、码头……”他低声呢喃,声音像是刀锋刮过夜色。
“既然他们要三地同动,那便以我为饵,让他们尽数暴露。”
段震躬身,神情坚毅:“殿下,刀锋已磨,只等号令。”
宁凡目光凌厉,缓缓开口:“传令——三地同开花。”
……
听雨楼。
这是京城最奢华的青楼,檐角挂满红灯,帘幕轻垂,隐约传来丝竹声。
可在今夜,这里却透着一股诡异。
楼内的笑声格外虚浮,丝竹声里暗藏杀意,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压抑。
在偏厅里,几名衣着华丽的客人正把酒言欢,桌下却暗暗握着刀柄。
窗外,几个身影攀上屋顶,衣襟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他们的动作极轻,几乎不发出半点声息。
胸口那枚白鹤刺绣,随着雨水打湿,隐约浮现。
苏浅浅静坐在暗室,透过细微的缝隙,目光死死锁定楼外的动静。
她的呼吸极稳,声音却比雨夜更冷:“弓箭手,准备。”
暗中数十人齐齐应声,短弓拉开,弦声紧绷。
雨点拍打在弓弦上,仿佛也在为即将爆发的杀机伴奏。
……
百花巷。
这里是平日里最喧闹的地方,青楼酒肆林立,游子才子流连不去。
可此刻,巷口静得出奇。
雨水冲刷着石板,留下长长的痕迹。
一队巡防假作醉汉,歪歪斜斜在街角蹲着,手却早已摸在刀柄之上。
暗处,两个黑衣人身形闪动,试图穿过巷口。
忽然,一声哨响骤然划破夜雨。
巷口火把同时点亮,烈焰瞬间撕裂黑暗,将那两名刺客照得无处遁形。
黑衣人脸色一变,猛地拔刀出手,刀光冷冽。
火光下,鲜血飞溅,巷子里瞬间成了修罗场。
雨水和血混在一起,流淌在青石板上,带着腥气。
“杀!”一声怒喝响彻夜空。
巷战在雨夜中拉开帷幕。
……
码头边。
江水在雨夜下翻涌,拍击船身,发出轰然声响。
几艘大船停泊,帆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黑暗之中,数十名黑衣人正借着货箱潜行。
他们的身影和雨夜融为一体,几乎难以察觉。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官船的一瞬,江面忽然爆起一声巨响。
一支火箭破空而来,瞬间点燃船头油布。
火焰骤起,照亮整片江面,犹如白昼。
刺客们大惊失色,纷纷抽刀迎战。
船舱之中,铁甲声齐震,数百禁军同时杀出,刀枪如林。
“奉殿下之令,今日此地,无一生还!”
喊杀声冲天而起,火光映照下,江面成了血海。
……
三处战场,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
京城夜色下,刀光与火光交织,雨点与血水混合,杀声震动整个皇都。
宁凡立在城楼之上,眸光冷冽,静静注视着这三处战火。
雨点打在他的发丝上,顺着脸颊滑落,却无法冲淡那份凌厉。
“他们以为三地同动,就能乱我京华。”
宁凡轻声开口,唇角勾起冷笑:“殊不知……三地同开花,正是我设下的局。”
段震握拳,目光炽烈:“殿下,此战,京城再无暗刺之祸!”
苏浅浅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冷而坚定:“一切尽在掌控。”
宁凡负手而立,任凭风雨呼啸,眼中却燃烧着不可动摇的光芒。
“鹤羽,今晚必折翼。”
……
雨夜漫长,血战未息。
刀光剑影间,刺客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雨水。
而更多的身影,却在层层杀伐中显露,最终无处遁形。
京城在这一夜,被雨与火、血与铁彻底浸透。
但当第一缕晨光自远方透来时,所有人都知道——
宁凡赢了。
他以身为饵,将所有潜藏的利刃尽数逼出,并在这一夜里连根拔除。
皇都自此,暗刺难再起波澜。
……
宁昭站在东宫,眼睁睁望着远处火光彻夜不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王恒脸色铁青,额头冷汗淋漓:“殿下……我们恐怕低估了他。”
宁昭喃喃低语,声音沙哑:“他宁凡……竟连这种局也能反转……”
他的手死死抓着窗棂,指节发白。
心底那股深深的恐惧,终于不可遏制地浮现。
——原来真正的猎手,从始至终,都是宁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