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节抵在暗门缝隙上时，掌心的铜钥突然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他咬着牙加力，门轴发出锈涩的呻吟，青灰色的光如潮水般涌出来，裹着股陈腐的檀香——和黄泉炉旁那股勾魂的冥气不同，这味道里混着松烟墨的苦，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尊老檀木香炉。
苏檀的避阴玉在她颈间跳得厉害，金纹几乎要灼穿皮肤。
她按住玉坠后退半步，却见陈墨已经侧身挤了进去。
石室的寒气顺着裤脚往上钻，她跺了跺脚，跟着跨进门内，靴底碾过不知年月的碎陶片，发出细碎的脆响。
四壁的符文在幽蓝中流转，像活过来的蛇。
陈墨的阴阳眼自动张开，那些朱砂绘就的纹路里竟泛着血丝，每道都缠着半透明的魂丝。
正中央悬浮的古镜最先攫住他的视线——镜面比寻常铜镜大出两倍，边缘刻着二十八星宿纹，蓝光从镜心渗出，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系统提示。”机械音在耳畔炸响，陈墨喉结动了动，余光瞥见苏檀正踮脚凑近镜面，发梢扫过他手背，“检测到‘契约残影’存在，建议谨慎行动。”
他摸向后腰的驱邪符篆，指尖却被铜钥烫得缩回。
镜中忽然荡开涟漪，模糊的人影从波纹里浮出来：宽袖道袍，束发金冠，眉眼轮廓竟与黄泉炉中那个虚影重叠——是初代大祭司。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失踪前在日记本里画过的“司命殿图腾”，正绣在那人衣襟上。
“你终于来了……”镜中人的声音像浸在水里，带着千年回响，“你是最后一位守门人。”
苏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镜面边缘。
“冷得刺骨。”她缩回手，指尖泛着青白，“但材质不对。”她从包里摸出放大镜，凑近观察拼接处，“看这些接口，是三块不同的镜子嵌成的。”她抬眼时，镜片反着幽光，“每块都有小型印记——这镜子本身是契约容器，可能保存了‘归契三印’的一部分力量。”
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林昭咳血时攥着的半块铜钥，想起系统任务里“制衡黄泉商盟”的倒计时，喉间突然发紧。
镜中人的话像根针，扎破了他这些年的疑惑：守门人？
和父亲的失踪有关吗？
和司命殿的血脉有关吗？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绷紧后背。
【与残影对话获取信息】\/【破坏镜面终止仪式】\/【注入灵力激活契约】
第一个选项太慢，黄泉商盟的人随时可能追来；第二个选项……他盯着镜中那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身影，喉结滚动——破坏的或许是唯一能解开父亲失踪之谜的线索。
第三个选项的风险像团火，但他想起昨夜在黄泉炉前，铜钥抵住冥火时那种“本该如此”的热流，突然就有了决断。
“陈墨？”苏檀察觉他的紧绷，伸手碰了碰他胳膊。
他没回头，将铜钥按在镜面刻着“封”字的一角。
灵力顺着钥身涌进镜中时，掌心的灼痛突然变成了麻痒，像有无数小蛇顺着血管往上爬。
镜中光影剧烈扭曲，石室开始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苏檀拽住他胳膊往旁一扑，两人滚进墙角，却见那道残影的轮廓正被蓝光撕扯。
“契约非为控制，而是守护……”残影的声音带着裂帛似的破碎，“若你真为守门人，便继承这份责任！”
陈墨的瞳孔骤缩。
镜面在他眼前裂开蛛网纹，蓝光如瀑倾泻，一块巴掌大的印记“叮”地落在他掌心。
那是块青黑色玉牌，正面刻着“封魂之钥”，背面的司命殿图腾正泛着暖光——和他血脉里沉睡的记忆产生了共鸣。
“系统界面刷新。”机械音比以往更清晰，“解锁新功能：‘契约绑定·灵魂链接（进阶）’。”
苏檀从他身后探过头，发梢扫过他耳垂：“烫吗？”她的指尖悬在玉牌上方，没敢碰，“刚才那道光是……”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墨的呼吸一滞。
那声音混着岩壁的回音，像有人正踩着碎陶片往这边走，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清晰。
他攥紧玉牌，另一只手摸出驱邪符篆，符纸在掌心被捏出褶皱。
苏檀已经抄起地上的洛阳铲，金属铲头在幽光里泛着冷意。
“谁？”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根绷紧的弦。
脚步声在门外顿住。
陈墨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
玉牌在掌心发烫，他忽然想起系统刚解锁的提示——“契约绑定成功，当前可使用技能：【契约感知】”。
石室的符纹突然亮得刺眼。
陈墨望着那道映在墙上的影子，喉间泛起腥甜。
他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但有一点很清楚：这把“封魂之钥”，或许真的能帮他，找到父亲失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