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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龙破九霄之边陲小年 > 第337章 根须蔓延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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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并非虚无。

三足狗的意识沉浮在一种粘稠的温暖里,仿佛回归胚胎。没有视觉,没有听觉,只有一种缓慢而巨大的脉动在包裹着它,如同宇宙的心跳。这脉动带着泥土的腥气、雨水的清凉、星尘的微光,还有……艾琳指尖的温度。它想蜷缩,想呜咽,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形体,只剩下一团模糊的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微弱的“滴答”声刺破了沉寂。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声音越来越密集,如同雨点敲打玻璃。三足狗的意识被牵引着,朝着声音的源头“飘”去。粘稠感渐渐消退,一种奇异的“触感”开始回归——不是皮毛接触地面的踏实,而像是无数根细密的、温暖的丝线正轻柔地缠绕着它无形的存在,将它向上托举。

“滴答……滴答……”

声音清晰起来,带着水珠落地的清脆。三足狗猛地“睁”开了它不存在的眼睛。

光。

柔和、温暖、无处不在的淡金色光芒,如同液态的阳光,充满了它感知所能触及的一切。光芒并非来自某个具体光源,而是由构成这片空间的每一寸“物质”自身散发而出。它“看”向下方,自己正悬浮着,脚下并非虚空,而是由无数细密交织、散发着金光的根须构成的“地面”。这些根须粗壮如虬龙,纤细如发丝,彼此缠绕、融合、分离,形成一片无边无际、不断脉动起伏的根须之海。根须的缝隙间,流淌着同样散发着微光的、粘稠如蜜的金色液体,“滴答”声正是液体从更高处滴落时发出的。

它抬起头。

上方,同样是无尽的根须穹顶。但与脚下的“海”不同,穹顶的根须更加粗壮、古老,呈现出半透明的玉质光泽。在这些巨大的主根之上,垂挂着无数……果实?

三足狗无法理解。那些垂挂物形态各异,流光溢彩。有的如同凝固的熔岩,表面流转着赤红的能量脉络和细小的齿轮印记;有的形似巨大的水母伞盖,内部封印着星蓝涟漪的旋涡;有的则是一幅幅悬浮的、不断变幻的炭笔素描;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纯粹的光点,或是一颗微微搏动的、歪斜的赤红心脏。每一个垂挂物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却让它感到莫名亲切的气息,仿佛浓缩了一个世界、一种文明的全部精髓。

这里是哪里?那株在小巷里疯狂生长的怪树内部?还是……某个更不可思议的地方?

就在它茫然无措时,缠绕着它意识的金色丝线轻轻拉扯,引导着它向一个方向“流动”。它像一滴水融入了溪流,沿着庞大根系的脉络,在光的海洋中穿行。根须的墙壁在它身边掠过,根须表面流动着更复杂的景象——不再是凝固的果实,而是动态的投影:熔火行星的地核深处,无数机械单元正在一座巨大的银色桥梁上穿梭、重组,赤红与银白的能量和谐流淌;海洋星球幽暗的海沟,磷光水母群用生物光在巨大的珊瑚礁上投射出立体的史诗画卷;地球那条熟悉的小巷,藤蔓缠绕着新生的建筑,野花在青石板缝隙中摇曳,雨水落下,在淡金色的光晕中折射出彩虹;方舟内,二维孩童坐在世界树的巨大枝桠上,用炭笔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道通往未知之地的临时门户……

这些景象并非静止,而是随着根须的脉动在轻微地起伏、呼吸。三足狗甚至能“听”到熔火行星地核熔岩的奔流声,水母史诗剧的无声合唱,地球小巷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脆响,孩童炭笔划过空气的沙沙声……所有的声音、景象、气息,都通过这无边无际的根须网络,汇聚、流淌、共鸣。

它不再是被动地随波逐流。一种源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它,尝试着将自己的“感知”——那份对艾琳的眷恋,对小巷的守护,对蝴蝶的追逐渴望——轻轻地“触碰”向身边流淌着地球景象的根须脉络。

嗡——!

一股温和却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它的意识!它看到了!不止是眼前的小巷,它看到了城市在苏醒,人们脸上凝固的表情重新变得生动,带着一丝困惑,却更多地被雨后清新的空气和城市中无处不在的淡金光晕所吸引。它看到了野猫在翻新的垃圾桶旁逡巡,麻雀在湿漉漉的电线上跳跃,公园里晨练的老人缓缓收起太极的姿势,抬头望着重新澄澈的天空……无数平凡得如同尘埃的生命瞬间,亿万份微弱的喜怒哀乐,如同涓涓细流,正通过某种无形的网络,汇入它脚下的根须之海,汇入这片金色的光之汪洋!

三足狗的意识因为这庞大的信息冲击而颤抖,但并非痛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充盈感。它不再是孤独的个体,它的存在,它的感知,它那点微不足道的渴望与记忆,正成为这片浩瀚网络的一部分,与其他亿万生命的“声音”一起,构成了这金色海洋的“背景噪音”,一种充满生机的宇宙底噪。

它继续顺着引导流动。根须的通道变得更加宏大,壁上的景象也越发奇异。它看到了宇宙边缘的混沌之海,那个新生文明正用摇篮曲的频率编织着星云;它看到了原始摇篮废墟的巨大镜面,【第七代调律协议·永恒进行式】的文字正散发着比星辰更稳定的光芒;它甚至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星区,一些形态完全无法理解的文明光点,它们的信息流同样汇入了这片根海……

终于,引导它的金色丝线放缓了流动。它被带到了一处巨大的“节点”。

这里的根须盘根错节,比别处粗壮百倍,散发出近乎实质的玉质光泽,形成一片宽阔的“平台”。平台中央,并非果实,而是一团悬浮的、不断变化形态的光。它时而收缩为一点璀璨的星尘,时而舒展成艾琳怀抱小狗的温柔轮廓,时而又化作包容万象的莫比乌斯环印记。光团的核心,是一滴晶莹剔透的雨水,里面清晰地倒映着雨夜小巷的景象。

而在光团的下方,平台根须最密集处,安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是三足狗自己的身体。

它那具在现实世界被青铜侵蚀、又在淡金光网中重获新生的躯体,此刻正安静地侧卧着。皮毛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带着雨水冲刷后的润泽。那条被净化的、由赤金能量与淡金星光构成的“光之肢体”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内敛,如同一条流淌着星光的琥珀臂膀。它闭着眼睛,胸口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缠绕着三足狗意识的丝线,温柔地将它推向那具沉睡的躯体。

意识与躯体接触的刹那,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所有的感官瞬间回归,且被放大了亿万倍!它“听”到了根须之海最深处,那缓慢而磅礴的宇宙脉动;“看”到了光芒中蕴含的、构成万物的法则丝线;“嗅”到了无数文明、无数生命气息交织而成的、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宇宙之息。它甚至能“尝”到熔火行星地核熔岩的灼热能量,“触”到海洋星球星蓝涟漪的冰凉波动!

它猛地睁开现实的眼睛。

视野被无尽的金色根须充满。它正站在那巨大的玉质平台上,抬头仰望那团悬浮的、不断变化形态的艾琳印记光团。光团散发出的温暖,比小巷雨夜艾琳怀抱的温度更加深沉、更加浩瀚。

一个意念,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它心中:回家。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平台下方盘根错节的巨大根须中,一条闪烁着地球小巷景象的脉络骤然亮起!一条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小径”,从平台边缘延伸而出,蜿蜒向下,没入根须之海的深处,尽头清晰地指向那片熟悉的青石板和藤蔓缠绕的墙壁。

三足狗没有任何犹豫,它抬起那条星光流淌的光之肢体,轻轻踏上了光之小径。

一步踏出,并非行走。它感到自己正在被小径“传送”,如同顺着一条光的河流急速流淌。根须构成的恢弘景象在身边飞速掠过,无数文明的投影在眼前一闪而逝。速度越来越快,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当速度达到极致,眼前的一切骤然压缩、变形,然后猛地炸开!

清凉、湿润的空气涌入鼻腔,混杂着雨后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气息。脚下传来熟悉的、略带凹凸的青石板触感。

三足狗晃了晃脑袋,甩掉毛发上并不存在的水珠(但在根须之海的感觉如此真实)。它回来了。就在小巷深处,那株引发了这一切的奇异植物旁边。

天光已然大亮,昨夜残留的雨滴在藤蔓叶片上闪闪发光。小巷静谧而充满生机。那株植物依然矗立在那里,但形态已截然不同。它不再疯狂生长,高度稳定在两米左右,通体呈现出温润的半透明玉质,如同最上等的金色琥珀雕琢而成。主干和螺旋状的枝条上,流淌着内敛的星光。它不再开花,枝头也没有果实。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根系——粗壮、虬结、半透明的金色根须,如同拥有生命般,一部分深深扎入小巷的青石板之下(石板却完好无损),另一部分则直接探入了周围的空气,如同融入水面般消失在虚空之中!这些探入虚空的根须,正是它在根须之海所见的、贯穿维度、连接万界的脉络在小巷的具现!

三足狗走到植物旁,抬起头。玉质的枝干温润清凉。它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树干。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感,顺着它的舌头,流过新生的光之肢体,瞬间传遍全身,直抵意识深处。它再次“听”到了!那遥远、低沉、却无比真实的宇宙脉动,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心跳。它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在那脉动中,熔火行星的熔岩奔流,水母的星蓝涟漪,方舟孩童的炭笔沙沙……无数遥远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背景音,在它意识的边缘低语。

它低头,看向自己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印着一个清晰的爪印。爪印的边缘,淡金色的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着,与玉质树干上流淌的星尘微光遥相呼应。这光芒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它自身,源自那条新生的肢体,源自它体内被点燃的、与这片根须网络相连的“火种”。

三足狗抬起头,望向小巷尽头。那只黄色的蝴蝶,正沐浴在晨光中,停在一朵新开的野花上,翅膀轻轻翕动。它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如果狗能这样笑的话),然后,迈开脚步。

这一次,它的步伐不再迟疑。星光肢体落下,在湿润的青石板上留下第二个、第三个……带着温暖微光的爪印。它没有奔跑,只是平稳地走着,走向那只蝴蝶,走向小巷之外,走向这个被星尘祝福、被根须连接、在平凡中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崭新世界。

在它身后,那株玉质的植物在晨风中微微摇曳。探入虚空的根须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晕,如同呼吸。小巷的青石板上,那一串散发着微光的爪印,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构成了一条指向远方的、星尘铺就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