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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 > 第142章 王月生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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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月生回到前世,问了一下月童自己之前电报中安排的几件事。王月童告诉他甘肃提督董福祥那边已打点好,冲虚道长也已到敦煌,其他吩咐的事情也都办了。于是王月生跟李掌柜和他的商队众人依依惜别,互道珍重,然后继续向东进发。至于李掌柜的商队,因为要等总部关于这批物资售卖地点的最终指示,正好盘桓休整一段时间。

王月生的队伍轻车快马,沿丝绸之路北线,向敦煌进发。一路有王月童从甘肃提督董福祥那里求得的通关文书和王月生的令牌,倒是没有受到太多刁难。

先是用了两天时间从星星峡赶到100公里外的马莲井,经过戈壁碎石滩时看见了早春四月(阳历)开始有野骆驼群出没。中间过河时遇天山南麓融雪致季节性河道泛滥,不得不绕行高地。到了夜间温度只有-5c,大家躲到避风岩洞处宿营,烧红柳根取暖。到了马莲井,清军哨卡还想以“防俄渗透”为由勒索“茶捐”,常例为10块砖茶。见到王月生的令牌和王月童的文书后,讪讪放行。但是王月生临走前还是丢了10块茶砖,几个兵丁一反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跪下磕头。王月童不解,王月生喟然一声,也没法解释。因为他知道今年就是历史上的庚子之乱,这些甘肃的军队后世历史上是要跟董福祥去抗击八国联军的,这些兵丁平时再可恨,这个时候他也想尽力抚慰一番。

用了三天从马莲井赶路至约150公里安西州(后世瓜州)。这里是途中最大的绿洲,队伍补充了淡水、草料,买了些安西蜜瓜干。王月生特意打听了一下,听到“省城(兰州)拳民杀洋教”传闻,急令队伍加速东行。从这里开始又见到甘省旱灾饥民持木棍索粮,队伍每次都扔下20包炒面,每包半斤,然后甩脱灾民继续行走。4月这里经常刮“黄风”(沙尘暴),能见度不足10米,驼队以麻绳串联以防散失,略微影响了些速度。

从安西州赶往约200公里外的敦煌路上,首先要过的就是玉门关,对,那个春风不度的玉门关。当然,王月生见到的只是戈壁滩中疏勒河南岸玉门关(小方盘城)的遗址。这座地处汉唐时期丝绸之路北线咽喉的雄关,汉代始建,唐代沿用,宋代后逐渐废弃。至1900年,已荒废近千年,仅存夯土残迹,当地人称“鬼门关”。

关城残体由黄土夯筑,残高4-6米,基宽3-4米,顶宽不足1米,墙身遍布风蚀孔洞,形如蜂窝。西北角楼台基尚存,可辨雉堞痕迹。城门西侧瓮城轮廓依稀可辨,门道宽约5米,门槛石条半埋沙中,表面有唐代车辙深槽,深约15厘米。北墙延伸出两座马面(防御墩台),其一顶部残留木桩孔洞,原为角旗杆基。

关城西南800米处立汉代烽燧,残高8米,夯层间夹红柳枝,顶部可见唐代增筑的土坯层,燧体裂缝中塞满清末驼队丢弃的羊骨。关内东北角有半地穴式粮仓遗址,仓壁烟熏痕明显,或为后世流民暂居时生火所致。

地表遗存兵器残件如锈蚀铁戟头、汉代制式三棱铜镞,混有清代鸟铳铅弹,疑为同治回乱时期驻军遗留。沙中散落开元通宝、五铢钱,偶见光绪通宝,驼夫传言“夜风过时,钱声如铃”。

夯土墙刻满过路者留名,如“光绪二十五年晋商德盛隆过此”、“俄国探险队尼古拉 1899”,部分刀痕叠压汉唐刻划。西墙根堆积清代铜钱、瓷碗碎片,中央立有插香陶罐,系商队祈平安所为,罐内积沙中混有麦粒与羊脂。

关城南侧疏勒河故道河床干涸龟裂,仅雨季偶现咸水洼,白刺与盐爪爪零星分布。关城西北风蚀土丘林立,如鬼怪列阵,当地称“阴兵过境”,夜风穿行时发出呜咽声。沙蜥蜴在墙缝穿梭,红尾鵟栖于烽燧顶端。夜间可见沙狐叼走祭祀供品。墙根偶见骆驼刺,烽燧背风处有百年胡杨残桩,树干刀痕累累,系取火伐木所致。

牧民称月圆之夜可见汉唐商队虚影穿行,驼铃声中夹杂胡语叫卖,实为风啸与砂砾共振。有藏宝流言称关城下埋“班超金印”,盗坑遍布,最深达5米,坑壁可见光绪年间洛阳铲凿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年漂泊后回到了祖国,还是西域这片土地承载了汉唐中国太多的历史,王月生感觉自己最近骚得很,动不动就在20世纪初对着一两千年前的文物发怀古之幽情,然后到21世纪的20年代中去发帖。不过也可能是他在前世感觉太孤独,渴望后世同代人的理解和安慰。

于是,在早早起床欣赏了玉门关的日出后,王月生在队伍出发之前抢了个时间差,回到后世发表了一篇博文。当然,是用穿越小说的文体写的。

标题:《我在1900年的玉门关,等一场千年的日出》

“手机信号彻底消失的第12个小时,我蜷缩在玉门关坍塌的瓮城墙角,裹紧借来的羊皮袄。戈壁的寒气像一把钝刀,从夯土墙的裂缝里渗进来,割得骨头生疼。远处传来沙狐的嚎叫,和风声混在一起,恍惚间像是汉朝戍卒的呜咽。

背包里的Gopro早就冻到关机,但我不后悔扔掉那个不靠谱的“时空穿梭器”的说明书——如果知道代价是困在1900年的春天,我大概会多带几块充电宝,而不是一包毫无用处的暖宝宝。

寅时末(清晨5时许),戈壁的夜寒尚未退去,气温仍徘徊在-5c左右。玉门关残垣的夯土墙凝满白霜,如披银甲。疏勒河故道的盐碱地覆着薄冰,踩踏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东方天际泛起青灰色,星斗渐隐,唯留金星(启明星)孤悬关城烽燧顶端,与千年残垣构成荒寂剪影。西北风掠过雅丹土丘,发出似羌笛的呜咽,间或传来沙狐的短促嚎叫。

卯时初(6:00-6:30),第一缕金芒从马鬃山脊跃出,赤金色光束刺穿戈壁晨雾,将玉门关西侧瓮城的残墙染成赭红。夯土墙体的蜂窝状风蚀孔在逆光中化为万千光斑,宛如汉简上剥落的篆字。

遗迹苏醒了。

8米高的汉代烽燧将长影投向疏勒河故道,影尖恰好触及时人丢弃的俄制子弹壳。关城的角楼在晨光中显露出唐代增筑的土坯层理,与汉代夯土形成“千年叠压”的剖面。因戈壁悬浮的冰晶折射,朝阳两侧现出淡紫色日晕,天上似乎飘来几个大字“汉将英魂执戟护日”。流沙烁金,晨风吹拂沙粒,地表泛起细碎金辉,仿佛班超铁骑扬起的征尘。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墙面的裂痕,指尖蹭下一层霜粉,露出底下交叠的刻痕—— “元狩二年卒史李广利戍此”的汉隶,和“光绪廿五年晋商德盛隆过此”的潦草楷书,在晨光中诡异地共生。

卯时正(6:30-7:00),沙蜥蜴从墙缝探头,鳞片反射铜钱般的微光。红尾鵟掠过关城,羽翼在朝阳中透出血色,投下瞬息掠影。阳光斜射入城门车辙槽,照亮唐代商队骆驼蹄铁留下的凹痕,与清末驼队新添的俄式马蹄印重叠。烽燧顶部的百年胡杨残桩,因逆光化作焦墨般的枯笔,枝桠间悬着商队祈愿的褪色经幡。远处传来驼铃,一队影子贴着地平线挪动,打头的骆驼驮着俄式货箱,铜铃上錾刻双头鹰徽记。护卫的哈萨克人斜挎别丹步枪,枪管随步伐晃荡,在城墙上投下细长的阴影,与汉代箭楼的残影交错成一张网。

太阳完全跃出地面时,我在烽燧下的沙堆里踢到一枚开元通宝。绿锈斑驳的铜钱旁,躺着一枚俄制子弹壳——黄铜质地,底火处还沾着硝烟。这是1900年春天,科兹洛夫的探险队刚离开,斯坦因还在印度写申请经费的信,而王道士要在七年后才会打开藏经洞的门。

我捏着铜钱走向疏勒河故道,盐碱地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河床裂开的缝隙里,一丛骆驼刺的根系紧紧缠着半片汉代漆器残片,朱色漆皮上云纹依旧鲜艳,仿佛两千年前的匠人刚刚放下笔。

七点,风起时,历史在呼吸。气温升到零度以上时,沙粒开始流动。风卷起一件褪色的藏青马褂,挂在烽燧顶端的胡杨残枝上。那或许是某个晋商伙计的遗物,布料上还沾着干涸的茶渍。我打开手机相册对比:同一棵胡杨在2023年的照片里只剩半截碳化的树干,敦煌研究院用金属支架勉强固定着它。

雅丹群的方向腾起沙尘,隐约现出驼队的轮廓。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正从一具历史的尸体上踏过——商队要去的敦煌城将在四十年后被张大千的临摹队伍惊醒,而玉门关的夯土将在高铁时代成为网红打卡点。

当阳光最终铺满戈壁时,关城残垣投下的不再是阴影,而是文明层积的年轮。那些被照亮的,不仅是夯土与遗物,更是丝绸之路千年未绝的血脉与呼吸。

后记:带不走的时空碎片

我在正午前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感谢那枚开元通宝卡进时空器的缝隙。

回到2023年的公寓后,羊皮袄化作飞灰,唯衣兜里一粒带铜绿的沙粒证明一切不是幻觉。我把它嵌进树脂吊坠,挂在考古工具箱上。

昨夜,实验室新到的x荧光检测仪显示,沙粒附着物含有人类皮脂、骆驼胃液和公元前102年的小麦花粉” 。

评论区精选:

@考古菜鸟:“求坐标!我拿金属探测器去蹲点!”

@历史杠精:“开元通宝和俄制子弹壳不可能共存!博主p图痕迹明显!”

@文艺少女:“在玉门关等日出的李广利和等快递的我,都是时光里的尘埃啊…”

@文物保护局:“请勿传播未经验证的遗址坐标,文物保护人人有责。”

置顶回复:

“真正的文物,是风沙中未曾磨灭的人性微光。

(另:那位要坐标的朋友,你探测器的电池在零下五度撑不过半小时。)”

标签:#玉门关穿越事件 #丝绸之路伤痕文学 #论如何优雅地搞砸时空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