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的边缘,有一家纸扎店,名叫“往生阁”。店老板是个叫陈叔的中年人,他手艺精湛,扎出来的纸人、纸马、纸房子等,无不栩栩如生。这店平日里顾客不多,大多是有人家办丧事,才会来这里采买些纸扎用品。
陈叔的纸扎店坐落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巷子里灯光昏暗,到了晚上,更显得阴森寂静。店门是两扇陈旧的木门,上面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门旁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微风吹过,灯笼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日,陈叔如往常一样,在店里整理着新扎好的纸人。这些纸人形态各异,有男有女,穿着花花绿绿的纸衣,脸上涂着诡异的腮红和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陈叔看着这些纸人,心里盘算着明天的生意,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夜幕渐渐深沉,小镇陷入了沉睡。陈叔正准备关门休息,突然听到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穿着纸做的鞋子在走路,“沙沙沙”,声音越来越近。陈叔心里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店门望去。
“吱呀”一声,店门缓缓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陈叔不禁打了个寒颤。门口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纸人。这纸人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脸是用白纸糊成的,五官被简单地勾勒出来,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却又仿佛直直地盯着陈叔。
陈叔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纸人,双腿发软,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纸人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手是用竹条和白纸扎成的,关节处还能看到露出的竹条茬儿,它指着店里的骨灰盒,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模糊不清地说着:“买……骨灰盒……”
陈叔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是人是鬼?大半夜的别来吓唬我……”纸人却不为所动,依旧指着骨灰盒,重复着:“买……骨灰盒……”陈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心想,也许这只是哪个调皮鬼搞的恶作剧,说不定是用线牵着纸人在这儿吓唬他。
陈叔壮着胆子,绕过柜台,朝着纸人走去。当他走近纸人时,发现这纸人制作得极为精细,身上的每一处褶皱都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气息。而且,这纸人没有依靠任何外力支撑,就这么直直地站在他面前。陈叔心里越发害怕,但好奇心又驱使他继续探究。
陈叔问道:“你……你为什么要买骨灰盒?你到底是谁?”纸人沉默了一会儿,那空洞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我需要一个安身之所……”陈叔听着这诡异的回答,头皮一阵发麻,他想拒绝,可又不敢轻易得罪这个不知来路的纸人。
陈叔转身走向摆放骨灰盒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材质和样式的骨灰盒。他随便拿起一个,递给纸人,说道:“给你,拿了就走吧……”纸人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摇了摇头,说:“不……这个不行……”陈叔无奈,又换了一个,纸人还是摇头。就这样,陈叔换了好几个骨灰盒,纸人都不满意。
陈叔有些不耐烦了,同时心里的恐惧也逐渐被恼怒所取代,他大声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这里就这些了!”纸人缓缓抬起手,指向架子最顶层的一个骨灰盒。那个骨灰盒是陈叔前些日子偶然得到的,材质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黑色木头,上面刻满了奇怪的花纹,透着一股神秘而阴森的气息。陈叔一直觉得这个骨灰盒有些邪门,所以一直放在最顶层,没打算卖。
陈叔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那个不卖……”纸人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陈叔吓得连忙后退。纸人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求你……卖给我……只有它能让我安息……”陈叔看着纸人,心里天人交战,一方面害怕这个纸人,另一方面又对这个神秘的骨灰盒充满顾虑。
最终,陈叔还是拗不过纸人,他搬来梯子,爬上架子,取下那个黑色的骨灰盒。当他把骨灰盒递给纸人时,纸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是在激动。纸人接过骨灰盒,紧紧地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一些陈叔听不懂的话。
就在这时,纸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化,它身上的白纸逐渐脱落,露出里面的竹条骨架,那些竹条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扭曲、变形。陈叔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只见纸人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轮廓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光芒中,陈叔仿佛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哀怨。女人看着陈叔,说道:“谢谢你……我被囚禁在那副纸身里太久了,一直无法安息。这个骨灰盒里藏着解开我束缚的秘密……”陈叔听着女人的话,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女人接着说道:“多年前,我被人害死,死后灵魂被封印在这个骨灰盒附近,不得超生。后来,有人将这个骨灰盒带到了你的店里,我便一直等待机会,今晚终于等到了……”陈叔颤抖着问道:“那……那你现在要怎么样?”女人的脸在光芒中显得越发清晰,她说道:“我要带着这个骨灰盒离开,去寻找真正的安息之所……你不要将今晚的事说出去,否则……”话未说完,女人的身影连同纸人和骨灰盒一起消失了,只留下陈叔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陈叔才缓过神来,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让他心有余悸。陈叔起身,慌乱地关上店门,回到里屋,用被子蒙住头,一夜未眠。
第二天,陈叔醒来,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才渐渐有了一些安全感。他回想起昨晚的事,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他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不对任何人提起。
然而,从那以后,纸扎店却开始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每天早上,陈叔来到店里,都会发现店里的纸扎品被弄得乱七八糟,仿佛有人在夜里翻动过。而且,店里时常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又像是有人在轻轻叹息。
陈叔心里明白,这一切可能都和那个神秘的纸人有关。他试图寻找一些办法来驱散这些怪异的现象,于是四处打听,拜访了一些当地的老人和所谓的“灵异人士”,但都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纸扎店的生意越来越冷清。顾客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店里的怪异氛围,渐渐地都不再光顾。陈叔看着日益冷清的店铺,心中既无奈又恐惧。
有一天,陈叔在整理仓库时,发现了一本陈旧的古籍。这本古籍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一直放在仓库的角落里,他从未仔细看过。当他翻开古籍时,发现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灵异事件和驱邪方法的内容。
陈叔如获至宝,开始仔细研读古籍。他按照古籍上记载的方法,在店里的各个角落摆放了一些辟邪的物品,如桃木剑、八卦镜等,还在店门口贴上了一些符咒。做完这一切后,陈叔忐忑地等待着夜晚的来临,不知道这些方法是否有效。
夜幕再次降临,陈叔躲在里屋,透过门缝紧张地观察着店里的动静。起初,一切都很平静,陈叔心中稍感安慰。然而,到了午夜时分,店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那些辟邪的物品被吹得东倒西歪,符咒也纷纷飘落。
陈叔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那个神秘的纸人或者说女人的怨念太强大了,这些普通的辟邪方法根本不起作用。就在这时,店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黑影缓缓走了进来。陈叔定睛一看,正是那个曾经出现过的纸人模样,只不过这次,纸人的身上散发着更加强烈的阴森气息。
纸人缓缓走向陈叔所在的里屋,陈叔吓得浑身发抖,他想逃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纸人走进里屋,看着陈叔,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你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对付我吗?你太天真了……”陈叔颤抖着说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骨灰盒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纸人冷笑一声,说道:“因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必须死……”说完,纸人伸出一只手,那手瞬间变得修长,指甲变得尖锐,朝着陈叔的脖子抓去。陈叔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纸人的手即将碰到陈叔脖子的时候,突然,一道强光闪过,一个身影出现在陈叔和纸人之间。陈叔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这个身影竟然是他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父亲的面容依旧慈祥,但此刻却带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父亲看着纸人,大声喝道:“你这孽障,休得伤人!”纸人似乎对父亲的出现有些忌惮,它停下了攻击的动作,说道:“你又是谁?不要多管闲事……”父亲严肃地说道:“我是这店的前任主人,你在我店里作恶,我怎能不管?”纸人冷笑一声:“就凭你?你已经死了,能奈我何?”
父亲没有理会纸人的挑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父亲将玉佩抛向空中,玉佩发出一道强大的光芒,笼罩住了纸人。纸人在光芒中痛苦地挣扎着,发出阵阵惨叫。
父亲对着纸人说道:“你本已死去,却因怨念太深,不愿往生,还在人间作恶。今日,我便送你去该去的地方……”说完,父亲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光芒越来越强,纸人的身体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一阵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纸人消失后,父亲转身看着陈叔,说道:“孩子,这家纸扎店承载着我们家族的使命,也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再轻易招惹这些邪物……”陈叔含着泪,点了点头。父亲的身影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从那以后,纸扎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陈叔也变得更加谨慎。他时常会想起父亲的教诲,用心经营着纸扎店,再也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而关于那个神秘纸人买骨灰盒的恐怖经历,也成为了陈叔心中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偶尔还会在梦中再次经历那恐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