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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歙砚烹江山 > 第4章 双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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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霓虹下的假面**

南京,下关码头附近的“维多利亚”酒店,像一座格格不入的孤岛,顽强地漂浮在沦陷区绝望的泥沼之上。尽管外墙也布满了弹痕,几扇窗户用木板潦草地钉着,但旋转门内透出的水晶吊灯光芒、隐约飘荡的爵士乐旋律、以及门口荷枪实弹、神情倨傲的日军宪兵,无不昭示着这里属于另一个世界——占领军和所谓“合作人士”的享乐天堂。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无声地滑到酒店门口。车门打开,一只穿着精致黑色漆皮高跟鞋的脚优雅地踏在红地毯上。紧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而出。

沈知白。

此刻的她,与几天前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模样判若两人。乌黑的长发被精心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鬓边斜插着一支莹润的珍珠发簪(用破庙里找到的德军急救包里的吗啡,从黑市一个吓得半死的珠宝贩子手里换来的)。身上是一件剪裁极为合体的墨绿色丝绒旗袍,领口和开衩处滚着精致的黑色蕾丝边,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也将肩头包扎的绷带痕迹完美隐藏。外面罩着一件质地优良的黑色呢子短大衣,领口镶着一圈柔软的狐毛(同样是黑市“战利品”)。她的脸上薄施脂粉,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连日奔波的憔悴,只留下一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在酒店璀璨的灯光下,流转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彩。

她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富家千金的疏离与矜持。一个穿着考究西服、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人(裴砚之)紧随其后下车,为她披上大衣。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左臂虽然活动略显僵硬(伤口未愈),却被巧妙地掩饰在西服外套之下。他此刻的身份是“林砚”,沈知白(化名沈雅君)从香港带来的私人助理兼远房表亲。

“雅君小姐,这边请。”酒店门童殷勤地躬身,目光在沈知白身上惊艳地停留了一瞬。

沈知白微微颔首,仪态万方地挽住了裴砚之的臂弯。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紧绷,但很快恢复如常。两人在门童的引领下,步入这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浮华世界。

酒店大堂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炫目的光芒。空气里混合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烟味、酒精味,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穿着各色华服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相互寒暄、恭维。其中不乏穿着和服的日本商人、军官,以及一些穿着中式长袍马褂或西装的华人面孔,后者大多神情谦卑,眼神闪烁。

沈知白和裴砚之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一阵微妙的涟漪。男人们的目光带着惊艳和审视,女人们则带着嫉妒与好奇。一个穿着深色条纹西装、梳着中分头、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端着香槟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锐利。

“这位美丽的小姐面生得很,鄙人松井次郎,大日本帝国金陵商会副会长。”他操着一口流利但带着口音的中文,目光在沈知白脸上逡巡,“不知小姐是……”

“沈雅君。”沈知白微微欠身,声音清冷悦耳,带着纯正的粤语口音,“家父沈兆麟,香港兆丰船运。初到南京,打理些家父留下的产业,顺便……”她顿了顿,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天真好奇的笑容,“见识见识这六朝古都的风采,不想却赶上这般……时局动荡。”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和对“时局”的疏离感,完美契合一个不谙世事、只关心生意的富商千金形象。

“原来是沈小姐!久仰沈老先生大名!”松井次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眼底的审视却丝毫未减。兆丰船运在香港颇有实力,与日本商社也有过合作。“时局艰难,沈小姐一介女流,只身前来,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位是……”他的目光转向裴砚之。

“我的助理,林砚。”沈知白介绍得轻描淡写。

裴砚之微微躬身,面无表情,用标准的日语回应:“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松井副会长。”他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沉默寡言、忠心耿耿的随从。

松井次郎对裴砚之流利的日语略显惊讶,但并未深究,转而热情地将沈知白引向人群,向几位重要的日方官员和华人买办引荐。沈知白应对得体,谈吐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对国际航运、金融行情的了解,以及对香港上流社会逸闻的熟悉,逐渐打消了松井次郎的部分疑虑。她像一只优雅的蝴蝶,在危险的刀锋上翩翩起舞,每一个微笑,每一句应答,都经过精心的计算。

裴砚之则如同她的影子,沉默地跟在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看似低垂,实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他的耳朵捕捉着每一段看似无意义的寒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分析着信息:谁和谁关系密切,谁对日方不满却隐忍,谁的眼神里藏着贪婪或恐惧……他注意到几个穿着便装、看似随意散落在大厅角落的男人,他们的站姿、眼神的警惕性,都透露出军警背景。他还注意到,在靠近二楼楼梯的一个不起眼的柱子后面,一个穿着侍者制服、面容普通的年轻人,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新入场的宾客,尤其是像沈知白这样的陌生面孔。

危险无处不在。裴砚之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左臂的伤口在西装束缚下隐隐作痛,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护沈知白和捕捉任何可能的线索上。他需要找到韩玉书或者与“澄渊”相关的线索,而这场浮华的宴会,或许就是最好的掩护和情报源。

**第二节:档案室的惊雷**

宴会进行到中场,气氛愈发热烈。一支由菲律宾乐手组成的爵士乐队演奏着慵懒的曲子,有人开始步入舞池。松井次郎似乎对沈知白很感兴趣,一直试图邀请她跳舞,都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雅君小姐似乎有些疲惫?楼上有为贵宾准备的休息室,安静舒适,不如去稍作休息?”松井次郎殷勤地提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沈知白正想找机会脱身探查,闻言顺势点头:“也好,确实有些乏了。林助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是,小姐。”裴砚之躬身应道,眼神飞快地与沈知白交流了一下——小心。

在侍者的引领下,沈知白款步走上铺着厚厚地毯的旋转楼梯。二楼走廊相对安静,两侧是紧闭的房门,标注着“贵宾休息室”、“会议室”等字样。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橡木双开门紧闭着,门楣上挂着一个不起眼的铜牌,上面刻着“档案资料室”,旁边还有一个日文的“立入禁止”标识。

沈知白的心跳微微加速。档案室!这种地方,往往藏着意想不到的东西。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引领她的侍者将她带到一间休息室门口便躬身告退。

沈知白进入休息室,反手关上门。房间布置典雅,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她走到窗边,确认了侍者已经离开,且走廊依旧无人。机会稍纵即逝!

她迅速脱下碍事的短大衣和高跟鞋,赤着脚,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休息室,贴着墙壁的阴影,快速而无声地向走廊尽头的档案室移动。她的指尖滑过腰间,那里藏着一根特制的、极细的合金发夹。

来到档案室门口,她侧耳倾听片刻,里面寂静无声。她迅速蹲下身,将合金发夹插入古老的门锁锁孔。她的手指稳定而灵巧,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感受着锁芯内部细微的簧片结构。这是她在未来特训时掌握的技能,对付这种老式机械锁,绰绰有余。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门锁开了。

沈知白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而入,迅速将门在身后合拢。档案室内光线昏暗,只有高高的气窗外透进些许月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旧纸张特有的霉味。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巨大铁皮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黑暗中,投下长长的、令人压抑的阴影。

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关于韩玉书?关于澄渊?关于中山陵地宫?或者……关于军统的残余活动?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微型手电(德军急救包里的意外收获),蒙上一层布减弱光线,开始在档案柜的标签上快速扫视。标签大多是日文和中文混杂:“市政规划”、“商会登记”、“物资配给”、“可疑人员名单”……

突然,一个标注着“军统残部肃清记录(绝密)”的铁灰色档案柜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柜门上了锁,但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再次用发夹解决。拉开沉重的柜门,一股更浓烈的霉味涌出。里面塞满了厚厚的卷宗袋。她快速翻找着,手指拂过冰冷的卷宗脊背标签:“城南行动队覆灭”、“挹江门阻击战殉国名单”、“潜伏电台侦破记录”……

一个标注着“代号:青鸾(在逃)”的深蓝色硬皮卷宗袋,突兀地出现在一堆灰扑扑的档案中!

青鸾!沈知白对这个代号并不陌生!在未来时空解密的历史档案中,“青鸾”是军统南京站最神秘、最传奇的王牌特工之一,在南京沦陷后依旧活跃,刺杀了多名日伪高官,最终在1940年神秘消失,成为不解之谜。她的卷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标注着“在逃”?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沈知白。她迅速抽出这份卷宗,借着微弱的手电光,解开系绳,抽出里面的文件。

最上面是一叠泛黄的审讯记录和行动报告,字迹潦草。沈知白快速浏览着关键信息:

“……代号青鸾,女性,真实姓名不详,年龄约25-30岁,精通多国语言,擅长易容、格斗、爆破、密码……”

“……活动范围:南京、上海,多次策划针对皇军高级军官及合作人士的刺杀……”

“……最后一次确认踪迹:1937年12月11日,于安全区附近……”

报告下方,附着一张翻拍的、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似乎是偷拍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子,正站在一家书店门口,侧脸对着镜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当沈知白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女子的侧脸上时,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时间停止了流动,心跳声在死寂的档案室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耳膜!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握着卷宗的手指瞬间变得僵硬!

照片上的女子……那清晰的下颌线条,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弧度,那挺翘的鼻梁,那专注时微蹙的眉峰……那张脸!

**那张脸,和她此刻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不!不仅仅是相似!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发型和穿着不同,那五官轮廓、那眉眼神韵,完全就是她沈知白!

沈知白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皮档案柜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卷宗袋脱手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这怎么可能?!1937年的军统王牌特工“青鸾”,怎么会长着一张和她沈知白一模一样的脸?!是巧合?还是……她猛地想起澄渊铜锁,想起龙脉暴走,想起时空漩涡……难道……难道那个“青鸾”……

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她强迫自己冷静,大口喘息着,弯腰去捡拾散落的文件。手指触碰到那张翻拍的照片时,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这时——

档案室厚重的大门,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刺眼的走廊灯光瞬间涌入,将沈知白的身影清晰地暴露在门口来人的视线中!她正半蹲在地上,手里还捏着那张属于“青鸾”的照片!

门口站着两个人。

前面一个,正是之前在大厅角落观察宾客的、穿着侍者制服的年轻人!此刻他脸上伪装的和气消失无踪,眼神锐利如鹰隼,右手赫然握着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沈知白!

而站在侍者身后一步,堵住去路的,是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紫色丝绒旗袍的女人。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段窈窕,妆容精致,乌黑的卷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笑容,红唇微微勾起,眼神却冰冷刺骨,如同毒蛇的信子,牢牢锁定在沈知白……以及她手中那张照片上!

“沈雅君小姐?或者说……”旗袍女人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刀子,带着一丝慵懒,却字字清晰,直刺沈知白的心脏,“……我该称呼您为——‘青鸾’女士?”

**第三节:镜中对峙**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档案室门口这诡异的一幕中。

刺眼的灯光从走廊射入,将沈知白半蹲的身影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拉得很长。她手中那张属于“青鸾”的照片,在强光下无所遁形。对面,冰冷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而那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人,脸上玩味的笑容如同淬毒的玫瑰。

“沈雅君小姐?或者说……我该称呼您为——‘青鸾’女士?”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知白的神经!她的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疯狂运转!否认?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且手握“证据”!承认?那等于自寻死路!唯一的生路,是利用对方认知上的错误,将错就错,扮演“青鸾”这个角色,同时想办法脱身!

电光火石间,沈知白做出了决断。她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缓缓站起身,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傲。她将手中那张“青鸾”的照片,随意地丢回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堆里,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这位夫人,”沈知白的声音清冷,带着纯正的粤语口音,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紫色旗袍女人冰冷的视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青鸾’?听起来像某种鸟类?还是某种代号?”她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被污蔑的愠怒,“我只是觉得这里闷得慌,想找个安静地方透透气,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而已。这地方的门锁似乎不太结实?”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被破坏的门锁,将责任巧妙地推卸掉。

紫色旗袍女人——南云雅子,日本特高课驻南京的高级特务头目——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的冰冷却丝毫未化。她优雅地向前踱了两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压迫的声响。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知白,目光如同解剖刀,似乎要将她每一寸伪装都剥开。

“走错了房间?还‘不小心’撬开了特高课的绝密档案室门锁?”南云雅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沈小姐,哦不,或许该叫您‘青鸾’小姐,您的‘不小心’,可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她停在沈知白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和淡淡硝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不认识什么‘青鸾’。”沈知白态度强硬,眼神锐利,“我是沈雅君,香港兆丰船运沈兆麟的女儿。你们日本人就是这样对待合法商人的吗?随意污蔑,持枪威胁?我要见松井副会长!或者,直接见你们的最高长官!”她抬出了松井次郎和更高的头衔,试图施加压力,同时身体微微侧向一旁,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着档案室内的环境,寻找可能的脱身路径或武器。

“兆丰船运的千金?”南云雅子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沈兆麟先生在香港确实有些名头。不过,据我所知,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沈雅君小姐,此刻应该正在瑞士的阿尔卑斯山滑雪,而不是在沦陷区的南京,鬼鬼祟祟地翻看军统的绝密档案!”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毒蛇吐信,“你的身份,你的护照,甚至你带来的那位‘助理’林砚,都经不起最基础的核查!漏洞百出的伪装,也敢在我南云雅子面前卖弄?!”

南云雅子!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入沈知白的脑海!在未来解密的日军档案中,这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南京大屠杀期间及其后,她是日军情报系统在南京地区的实际掌控者之一,以心狠手辣、心思缜密着称,手上沾满了抗日志士和无辜平民的鲜血!没想到,这么快就对上了这个魔头!

身份被彻底戳穿!沈知白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显然做了充分的调查,他们的伪装在南云雅子这种级别的特务头子面前,不堪一击!再否认下去,只会显得愚蠢。

档案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侍者(特高课行动队员)的枪口纹丝不动,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南云雅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拿下!”南云雅子红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命令。

侍者毫不犹豫地向前逼近,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知白动了!她没有冲向门口(那里被南云雅子堵住),也没有试图夺枪(距离太近,风险太大),而是猛地向后急退!同时,她的右手闪电般探向脑后!那支看似装饰的珍珠发簪被她猛地拔出!

“嗤——!”

一道细微却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发簪尾部,赫然弹射出三寸长的、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锐利尖刺!这根本不是什么发簪,而是一把精心伪装的特制袖剑!未来科技打造的合金锋刃,吹毛断发!

沈知白身体后仰,避开侍者抓来的手,同时握着袖剑的右手如同毒蛇般反撩而上,直刺侍者持枪的右手手腕!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常人的反应极限!

侍者显然没料到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反抗,更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人出手如此狠辣精准!他下意识地想扣动扳机,但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噗嗤!”

锋利的袖剑精准地刺穿了侍者右手手腕的肌腱!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啊!”侍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枪脱手掉落!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一击得手,沈知白毫不停留!她甚至不去看倒地的侍者,身体如同鬼魅般拧转,袖剑带着一溜血珠,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刺堵在门口的南云雅子咽喉!擒贼先擒王!

然而,南云雅子能坐上特高课高级头目的位置,岂是易与之辈?面对沈知白这快如闪电、狠辣决绝的一击,她脸上竟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冷笑!

她根本没有试图躲闪!就在袖剑即将刺中她咽喉的刹那,她藏在宽大旗袍袖口里的右手猛地挥出!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南云雅子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不足一尺长、通体漆黑、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并非金属,而是一种非金非木、闪烁着幽暗光泽的奇异材质,上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的、如同蝌蚪般的诡异符文!正是这把诡异的短刃,精准地格挡住了沈知白必杀的一剑!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诡异力量,顺着交击的兵器,猛地涌入沈知白的手臂!这股力量充满了阴邪、死寂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瞬间让她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式神之刃?!”沈知白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她认得这种力量!在未来时空,他们曾与一个信奉邪神的古老组织交手,对方使用的就是这种蕴含邪神之力的诡异兵器!这南云雅子,竟然与那些邪教有勾结?!

“眼光不错!”南云雅子冷笑,手腕一抖,诡异的短刃如同附骨之蛆,瞬间绕过沈知白的格挡,带着阴风直刺她的心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沈知白心头警兆狂鸣!她不顾手臂的麻痹和气血的翻涌,身体强行向右侧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同时左手在旁边的档案柜上猛地一撑!

“嗤啦!”

诡异的黑色短刃擦着她的左肋划过,锋利的刃气瞬间撕裂了她的丝绒旗袍!冰冷的死亡触感让她肌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若非她反应神速,这一下已然穿心而过!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狭窄的档案室内,人影翻飞!沈知白的袖剑快如疾风骤雨,招招致命,融合了未来格斗技和古武杀招,角度刁钻狠辣。而南云雅子身法诡异飘忽,手中那把式神之刃更是邪门无比,每一次格挡或攻击,都带着侵蚀神智的阴冷力量,刀身上的符文在高速挥舞中仿佛在流动、呼吸!

金属碰撞声、肉体撞击声、档案柜被波及发出的沉闷响声,在寂静的档案室内交织成死亡的乐章。散落的文件被劲风卷得漫天飞舞。

沈知白越打越是心惊!这南云雅子的实力远超预估!她不仅精通格斗,那柄式神之刃更是极大地增强了她的攻击力和诡异的防御力。更要命的是,她手腕上的澄渊铜锁,在与式神之刃的力量碰撞时,搏动得异常剧烈,甚至隐隐发烫!仿佛两种截然相反、互相排斥的力量正在激烈对抗!

不能再纠缠下去了!楼下的宴会随时可能有人上来!必须速战速决!

沈知白眼中厉色一闪!她故意卖了个破绽,左肩空门大开!

南云雅子果然上当!眼中杀机暴涌,式神之刃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毒蛇般噬向沈知白的左肩!这一下若是刺实,足以废掉她一条胳膊!

就在短刃即将及体的瞬间!沈知白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猛地向后一个铁板桥!式神之刃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同时,她一直蓄力的右脚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全身的旋转力量,狠狠地、精准无比地踹在南云雅子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

“呃啊!”南云雅子发出一声痛呼,式神之刃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远处的地上!她的右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显然已经骨折!

沈知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体如同弹簧般弹起,袖剑直指南云雅子的咽喉!趁你病,要你命!

然而,就在袖剑即将刺入南云雅子白皙脖颈的刹那——

“砰!砰!砰!”

楼下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是玻璃碎裂声、人群惊恐的尖叫声和慌乱的奔跑声!

宴会出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知白和南云雅子的动作同时一滞!

沈知白心头猛地一紧——砚之还在楼下!

就是这分神的刹那!南云雅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和决绝!她不顾右腕的剧痛,左手闪电般探入旗袍高开衩的内侧,猛地抽出一把微型掌心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沈知白的眉心!

“去死吧!”南云雅子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向扳机!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沈知白!

**第四节:林助理的枪声**

“砰——!”

枪声在狭窄的档案室内炸响!震耳欲聋!带着死亡的回音!

然而,倒下的却不是沈知白!

就在南云雅子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档案室门口(之前被沈知白撞开,一直虚掩着)猛地扑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黑影精准地、如同未卜先知般,撞在了南云雅子持枪的左臂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枪口瞬间偏移!

“砰!”

子弹擦着沈知白的鬓角飞过,炽热的气流灼烧着她的皮肤,狠狠打在后面的铁皮档案柜上,溅起一溜火星!

紧接着,那黑影动作毫不停滞,一记凶狠的手刀,带着破风之声,精准地劈在南云雅子受伤的右腕上!

“咔嚓!”

又是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南云雅子左手的手枪也脱手飞出!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撞在档案柜上!

黑影落地,挡在沈知白身前,正是裴砚之(林砚)!他脸色冷峻如冰,眼神锐利如刀,西装的左肩位置有一个明显的破洞,边缘带着焦痕,显然在楼下也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个侍者掉落在地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小姐,没事吧?”裴砚之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飞快地扫过沈知白,确认她无大碍后,枪口立刻死死锁定瘫倒在地、双手皆废、满脸怨毒的南云雅子。

楼下传来的枪声、尖叫和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有人正在往楼上冲!

“走!”裴砚之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沈知白的手腕,将她拉向档案室另一侧——那里有一扇紧闭的、布满灰尘的气窗!

“想走?!”南云雅子忍着剧痛,怨毒地盯着两人,突然用日语嘶声喊道:“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她的喊声刚落,档案室门口就出现了两个闻声赶来的特高课行动队员!他们看到室内的景象,毫不犹豫地举枪!

裴砚之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两枪!

“砰!砰!”

精准的点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瞬间洞穿了两个行动队员的眉心!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裴砚之已经冲到气窗边,用手枪柄狠狠砸碎了玻璃!他率先跃出窗外,然后回身,向沈知白伸出手:“跳!”

沈知白毫不犹豫,抓住他的手,纵身跃下!这里是二楼,下面是酒店后巷堆放的垃圾和杂物。

两人落地,滚作一团,卸去冲力。裴砚之迅速拉起沈知白,两人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狼狈,如同离弦之箭,冲入后巷漆黑的阴影中,瞬间消失在混乱的南京夜色里。

档案室内,一片狼藉。南云雅子瘫坐在血泊和散落的文件中,双手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剧痛让她美丽的脸庞扭曲变形。她看着两人消失的窗口,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怨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沈雅君……青鸾……”她嘶哑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散落的文件中,那张属于“青鸾”的偷拍照片上。照片里女子的侧脸,与刚刚那个跳窗而逃的女人……完美重合!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她的脑海!

她强忍着剧痛,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手指,颤抖着捡起了那张照片。看着照片上那张和自己刚刚交手的女人一模一样的脸,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残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原来如此……呵呵呵……”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死寂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瘆人,“沈雅君……‘青鸾’……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