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望台布有阵法,江献晚站在边缘,遥望中心那座灵塔。
玄奥而繁复的耀目符文,围绕着塔身不停的转动,看上去极为震撼。
那样浩浩荡荡,滂沛无边的强大灵力,是两位帝尊才有的恐怖力量。
她伸出手,随意从树叶上牵过来一缕阴涩的气息。
五指轻轻一握,死气悄然消散于无形,灵力重新没入掌心。
虚古境广袤,如今死气充斥,就算能寻回厄弓,重开之日,又要等到何时。
这些死气,只怕是随时都能爆发的一大隐患。
江献晚巡视周围,看向那条水面浮着一层薄薄黑气的蜿蜒溪流。
她记得的玄古境大赛时,这条溪流还算清澈,颜色浅碧,他们经过此处,还洗了一下脸。
灵力一转,裹了那只趴在树叶上睡觉的白腹树娃,托举到眼前。
果不其然,这只异兽体内也浸染着死气。
垂眸想了想,用灵力将其包裹,牵出一缕死气,尝试净化。
然而,灵力方一波动,那树蛙的眼睛陡然溢出淡淡的黑气,随之一口毒液喷出。
江献晚偏头躲开,毫不犹豫扯出那缕死气,树蛙瞬间安静下来。
只是,那一双眨巴着的清澈大眼睛,无不昭示,这蛙可能被她粗暴的举动……给弄傻了。
她又试了两头体型稍大的异兽,正思索着,虚空跃过一条巨大的鱼影,曳着细碎的冰雪,直奔了望台,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江献晚看着那力度,那冲势,唇角微微一抽。
就知道……哄鱼的时间到了。
果断将异兽往外一抛,双手一伸,双脚稳扎,稳稳接住一头猛扎过来,想将她创死的胖鱼。
“怎么感觉重了?”
刚想说“我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的鱼小白哽了一下,两行准备就绪的鱼泪一止。
尴尬的咳了一声,明智的放弃这句开场白,眨了眨水汪汪的鱼眼,重新调整情绪。
豆大的泪珠子刷地一下,说落就落,比线断的都麻溜。
一脑袋扎她怀中,并……举起两只鱼鳍疯狂扇她。
嚎啕大哭!
“没良心的女人,你还知道来?你知不知道鱼好想你!”
“你知不知道鱼等你等的多辛苦!”
“鱼明明都瘦了!你还嫌弃鱼胖!呜呜呜!江献晚!鱼生气了!鱼真的生气了!”
它孤家寡鱼跟着主人,过的那叫一个风吹日晒、风霜雨淋、风吹雨打、风雨交加、风平浪静。
主人不许它去妖域找江献晚和江行行,还要没人疼没人爱的鱼不分昼夜帮他撑阵,把鱼当不要钱的苦力!
鱼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哭的越大声。
哭到伤心处,打着嗝吐她脸上几个泡泡。
眼瞅着哭的死去活来、情难自已的鱼小白,鱼鳍都扑棱出残影,江献晚差点没能抱住它。
忙摁了它的脑瓜,去摸它小角。
“我不是每天都有给你回信吗?”
“行行不是每天也会陪你聊天吗?”
说到这里,鱼更委屈了,拿脑袋一撞她,顺便把泪珠子拱她身上。
鱼脑袋左右狂甩。
“鱼不听鱼不听鱼不听!”
“你休想让鱼心软,你明明有八十一次没回鱼信息!鱼数了!鱼都记着!”
“呜呜呜!鱼真的生气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鱼要离家出走!”
“鱼现在就要离家出走!”
江献晚:“……”别说,它鱼脑记的还挺清。
谁再说鱼七秒记忆,她江献晚第一个不同意!
江献晚认命的举起它亲了亲它的小角,岔开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被亲了的鱼小白,哭声一止,转眼将离家出走抛到鱼脑后,白白胖胖的鱼身飞快染上一层粉粉嫩嫩的颜色。
扭捏的甩了甩鱼尾巴,“他说,觉得你好像来了。”
“要不是为了撑阵,鱼早就出来找你了。”
鱼说着,眨巴着湿漉漉的鱼眼,支支吾吾,“那你有没有想鱼?”
江献晚掐着它的鱼鳍,使劲亲了一下它的脑瓜,就差举手发誓。
“你说呢鱼小白?我想你想的饭都吃不下!”
“虽然有那么些次没回你信息,可我的心一直在鱼这里啊!”
鱼小白羞的彻头彻尾成了一条活似在胭脂堆里滚过的粉鱼。
羞答答道:“真的?”
“真,比珍珠还真。”
不真也得真。
它再哭下去,估计能给她就地洗个冷水澡。
鱼满意了,别别扭扭道:“那好吧,鱼勉强原谅你了。”
精明的鱼眼又是骨碌碌一转,“那你想不想他?”
江献晚沉默须臾,“他俩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这一句像是抠上了鱼的腮,鱼小白突然激动起来。
“南帝尊好的很,活蹦乱跳的,就是主人受了重伤!”
内伤。
想你想的。
挺严重的。
走火入魔。
语气十足勾引。
“很重很重哦,你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鱼小白最近满脑子想的都是撮合他俩,这样他们一家四口就能天天在一起。
鱼也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江献晚唇角抽动。
最后一面?
鱼说谎话能不能先打打草稿,两位帝尊一起,南帝尊无事,北帝尊直接一个重伤?
还被鱼说死了?
江献晚没有放在心上,掐着粉嫩嫩的大胖鱼,“你这么说,帝隐知道吗?”
鱼小白鱼嘴一张,老神在在的道:“心结之症,绝症,非药石可医。”
只有江献晚可医。
“他最近道心都乱了。”
江献晚忙捂了鱼嘴,“莫要胡说。”
鱼甩着尾巴,努力挤出两滴泪,“那你说嘛,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最近真的很不开心。”
江献晚无奈的点头,“等他忙完,再看。”
她就算不去,帝隐第一时间也会来寻她。
念头方落,忽觉强大的灵力气流,呈圆形趋势自虚古境中心静,朝着四方八方荡开。
那处灵塔周身的符文更是飞速旋转起来,灵塔自上而下,宛如瞬间通电般,迸射出一片刺目的灵光。
江献晚转身之际,便闻到一股扑鼻的血腥气。
那人玄衣银发,如雪中独出一枝雪梅,足尖轻点,仙鹤敛翼般。
广袖垂落,长及足踝的银发淌过丝质顺滑的玄衣,似流云归岫,未惊起一粒微尘。
他脚步虚浮,踉跄疾行了两步,忽而又顿住,静静驻足两步之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