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双生子醒来,江献晚每天晚上都是跟他俩睡的。
今天大家散伙,也不例外。
一到天黑,就轻车熟路的摸进了隔壁宫殿,习惯性的推开了窗户,一条腿骑了上去。
对于江献晚的到来,曜灵有些惊讶。
彼时,他新浴将出,赤着双足,身着柔软的寝衣,墨发披散在脑后,正盘膝坐在厚软的皮毛上作画。
一抬眸,与不走寻常路的江献晚打了个照面。
“姐姐?”
“你怎么来了?”
曜灵慌忙起身,情急之下,手忙脚乱地抓过一旁的书册,七手八脚盖在了画上,雪白的面颊腾地一下烧红了。
尴尬的像稚子般,一时间双手不知该置于何处。
江献晚眼眸深深,视线掠过纸张上露出来的一截莹白小腿,骑着窗棂,沉默了一下。
忍不住在心中反思自己,这些天是不是把单纯的双生子给教坏了。
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左右不过是房中情趣。
再说,这不画的挺好的,以后写话本,插图的事儿完全就可以交给曜灵和休寅。
江献晚记吃不记打,又跨过来一条腿儿,扶上他伸来的手臂,“来找你和休寅睡觉。”
曜灵和休寅神魂不稳,她每晚上都来。
不过,想到什么,江献晚伸出手的手,还是哆嗦了一下。
只要她出现,曜灵和休寅定是双双陪在她身侧。
就连睡觉这种事儿上,两个都不想跟她分开,也因此共住进了一座宫殿。
这就导致,她有些纵欲过度。
狐狸他们几个,看她和双生子的眼神,更是暗含了许多恐怖的深意。
像是……在考虑某种事情一试的可能性……
曜灵稳稳扶了她的腰肢,将人褪了鞋袜,抱在腿上,银瞳晶莹,今日倒是多出几分局促,“姐姐今晚,不如……”
她每晚都来陪着他和休寅,还从未去过风回雪他们任何一个的房中。
白日里聚在一起时,也总顾及着他们两个,不会和风回雪他们有太多亲密举动。
他与休寅如何能霸着姐姐不放?
以为两境两域离开,她今晚会去别的殿中睡,又或者待在自己殿中,不成想她又翻窗进来。
曜灵其实已经飞快的接受了姐姐身边多出几个男人的现实,白日间他和休寅也会亲近行行和青漓,尝试着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存在。
行行太乖了,小大人一样,不仅大气的拍着胸脯接受了他们,解释了自己和青漓的存在,还喊了他们爹爹。
那一声,现在想起来,都让他眼眶有些发热。
他知道姐姐等了很久,却不想单是为了拼凑他们的神魂,便耗费了五千载。
她所做的点点滴滴,包括回到三百年前的光阴里,只是一想,便喘不过气。
所以,这些天他和休寅没有将她立刻推到花不休五人身边,想尽快养好自己的神魂。
曜灵眨了眨睫毛,掩去泪意,替她抚平微乱的衣裙,眼眸便又笑成两弯新月,既甜蜜,又雀跃。
还是决定主动一提。
“姐姐陪我们一会儿,便回去睡吧?”
他环着她的腰肢,自身后将下颌眷恋的搭上她的肩头,轻轻晃着。
贪恋的闻着那丝清甜的香气,还带着他与休寅留下的气息,像是吃到糖的孩童,眼眸不由又是满足一弯。
“姐姐厚此薄彼,到时又要一个一个哄了,曜灵不舍,休寅也不舍。”
江献晚装作不知道他可可爱爱的小动作,看着那双宛如雪水新洗的眸子朝她调皮一眨,眼眸深深,“真的……要我回去?”
不等他回应,凑近了些,舔了舔他的唇角。
“那我先陪你……画会儿画?”
“等休寅出来再走?”
那双软嘟嘟的唇,宛如沾着甘甜露珠的花瓣,堪堪贴过来,曜灵立即垂首回应,揽在她腰侧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心里顿时跑出两个小人,还激烈的打起架。
他暗自懊恼自己欲念太重,克制力太差,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理智,将唇移开。
“自然不舍,可……姐姐许久没好好陪他们了。”
“我想和姐姐说会儿话,明日再画画。”
他怕,笔一提起,他便不舍得姐姐走,他和休寅不能总霸占着姐姐。
帝隐五人处处谦让,不说,也不争,给了他们与姐姐好好相处的时间。
纵是心头万般惦念,一个个却极尽克制忍耐,夜里睡不着时,甚至组队去冰泉洗澡搓麻将。
他还听到非翎茶言茶语,狐狸大半夜骂人,花不休和云为泽腹黑的合起伙坑帝隐喝烈酒,帝隐用清冷的声线吐出一个醉醺醺的字眼“否”……
当然,每个人都有一点自己的天性。
但他们的容让,他与休寅无法视而不见。
这会儿,恐怕又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话是这么说,那双澄澈而粲然的眸子却悄悄觑向那露出的一角画卷,下颌微绷,眉心露出一点难耐的神色。
龙族对情事这种事儿,向来比凡人需求强烈,某种特征也异常粗鲁。
面对另一半时,再努力,也难以全然压制自己骨子里的天性。
曜灵对自己的本能反应,免不了有些忧愁,还有些局促,想做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又管不住自己的身躯,鼻尖急的冒出一点细汗。
见他纠结的心思都写在那张充满神性的面颊上,江献晚只看着,眼底漾开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张脸,本不该让人敢生出一丝妄念,美的空灵,以至于有些梦幻。
现在却在这红烛高照,轻纱披拂中,如半融的红蜡,垂覆滴落在海棠枝桠上,生色至极。
美色误人,她双脚都抬不起来,去找狐狸他们任何一个的想法,没冒出,便熄的彻底。
视线转落在那一角画像,强忍着笑,再度询问。
“真的不画?”
“要姐姐走?”
曜灵:“……”
他微微垂着眼,将她衣襟松散交叠处尽收眼底,那腻白的肌肤上,还留着他与休寅的痕迹。
她鲜少着这般极滟的衣裙,裸露出的皮肉,便如一捧雪,又洇开一痕春。
不必做什么,撩拨十分。
狐狸和非翎眼珠子黏上去,都抠不下来,云为泽他们三人,看她的眼神,更是……像那日人魔妖拿视线来扒他和休寅一般,愈发难以克制。
那幅即将完成的画卷,此刻在他眼中,添上难以抗拒的吸力。
曜灵面颊发烫,向来柔软的眸子,竟瞬间翻覆一层惊人的欲念,瞳仁深处,一点碎金倏然亮起。
少了几分柔软,平添几分强势。
龙族得天独厚,本就体型强悍,对自己的伴侣,向来是痴了又缠,恨不能成年论辈子,时时刻刻圈在巢穴。
他挣扎了一瞬,可当那双眸子望进他的眼中,只觉什么都乱了。
让她走,要谦让的坚定想法,一瞬坍成一片可怜的废墟,已移开了那几册书,将毛笔搁在她手中。
他垂下的眼睫快速翕动,转而轻轻扶上她的腰侧,薄唇随之附在她耳畔,声线仍是轻柔柔的,呼吸却微沉,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姐姐,别走……”
“我想和姐姐一起画……”
“这样画……”
他舍不得放开,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就……再小气一夜。
真的。
他能做到的。
他相信,休寅也是这么想的。
江献晚自然没打算走,无论曜灵赶不赶她,都舍不得。
双生子好不容易被她养的学会了一点恃宠而骄,她巴不得他们再骄纵一些,要的更多一些。
也不觉得在这里,这种样子,有什么羞涩。
那低哑的声线拂过耳畔,江献晚指尖不由一颤。
她下意识地捏起了笔,腰身勾勒出柔韧而细窄的弧线。
无不是盛情邀约。
那胭脂色的裙裾便似晚霞流散,松敞的衣襟恰似暮云,堆叠在腕间, 如同掩映新月。
她倏地偏过头去,震颤的眸子落在窗棂一角,耳尖已悄然爬上一抹娇润绯色。
几缕乌发垂落,黏在腮边,眼底一层晶莹的雾气,眉间此刻已然被无边春色占据,媚得几乎能滴出水。
曜灵目不转睛凝着她眉眼间细微的变化,心都快融化了。
掌心扶在她腰侧,克制的骨节微微泛白,脖颈到肩臂完全绷起的肌理,透出一种隐忍的张力。
可当一缕风自半开的窗棂拂进来,那似坠非坠的轻纱软衣一荡,拂过二人之间,竟令他瞳孔一颤。
“姐姐……”
他指节蓦地一颤,忽然俯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把整个人护进自己带着颤意的怀抱里。
江献晚只觉周遭万物凝固定格,足尖绷紧,紊乱的呼吸骤然凝滞,手中的笔也随之轻轻一颤。
龙族强悍,本身存在就是失了分寸。
不管曜灵如何体贴。
她仍无法苟同。
甚至觉得……难以调和!
曜灵神色也好不可怜,眼底原本澄澈的眸色,此刻因情愫太过满溢,竟似春水映桃般洇开一层薄红,再攀上眼尾。
他伏在那细腻莹白的肩头,额发微湿,挺拔的脊背因竭力克制而显得有些僵硬。
腰腹间收束利落的肌理,此刻显露隐隐的颤动。
微蹙着眉,埋首在她颈侧,耐心细细吮吻。
细瞧之下,双眸已是竖瞳。
待她颤抖稍平,软软的唤了一声他的字,视线从她颈间的印痕上移开,腾出一只手,稳稳覆上她轻颤的手背,将指尖尽数拢入在掌心。
“姐姐,我陪你画一笔,最后的你来,等都画好了……挂在我们房中好不好?”
只有他们三人可以看见。
曜灵如是想着,连紊乱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所有专注的目光都凝于那一点缓缓落下的笔端。
看似温柔。
实则……让人已去了半条命。
江献晚睫毛低垂,微微张着双唇,最终只逸出一声甜腻而模糊的泣音。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
这幅画,剩下的若真由她来画,怕是八年都画不完……
她还能不了解双生子……先支撑不住的肯定不是她……
果然。
曜灵带着她手,在画纸上缓缓落下一笔,又松开她的手,那毛笔便从指尖滚到了柔软的皮毛上。
烛火随着她扶案,摇跳着晕开一片柔柔的光。
曜灵没有先去看那支笔,早已失了莹澈的颜色,他手指修长有力。
目光落在那泛着粉、如初绽花瓣的指尖,龙瞳中的金芒随之明灭不定,俯首以唇封缄。
龙族对自己的伴侣,占有欲向来恐怖,连一丝哭泣声都要独自珍藏。
他心口烫的厉害,那温度几乎要灼穿胸膛,气息微沉,用仅容彼此听闻的微哑声音道:“姐姐自己将笔捡起来好不好?”
语调软得像春水,却藏着细钩似的依赖,缠绕上来。
江献晚知道,她若不捡,曜灵也会贴心的替她捡起来。
双生子的霸道,从不显山露水,唯独在此处,才悄然流露。
她素白的指尖,微颤着探向地面,勾了两下,才勉力将毛笔拾起。
就在她垂首的刹那,曜灵呼吸几不可察的一滞,旋即绵长而深沉。
他伏在她肩头,流畅的腰线如一张无声的弓,露出少年绝美的眼廓,和在光影中轻颤的纤长浓密眼睫。
近乎执拗般无比珍重地描摹着她颈项微弯,乃至每一寸细微的神态变化。
待她拾起笔,又低低吸了一口气,倏地闭了一下眼,悄然漫开一层薄红,似雪地里洇开的胭脂。
不知是因难以自持的情动,还是因这太过美好的温存。
“姐姐……好乖……”他嗓音微哑地呢喃。
又轻轻蹙眉,吐出一片温热的气息,“姐姐今日只画一笔就好的……”
江献晚:“……”
她就说吧。
忽略那双仿佛蕴藏着风暴的银瞳,他眉眼仍是柔柔的,一度让她产生一种分裂般的错觉。
心口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可某种无形的压迫感却几近于崩裂。
若不是她现在正坐……恐怕仍会以为曜灵始终都是那个柔软似水的温顺少年。
可显然,她现在就跟个催化剂似的。
不然也不会,垂首在她耳边,用微喘的声线,发出那般乖巧又小心翼翼的请求。
“姐姐……”
“还有……的……”
“好可怜的。”
江献晚:“……”
她心知肚明,指的绝对不是休寅。
可墨发汗湿的少年,眉眼盈满无尽眷恋,太犯规,江献晚神识沉沉间,又一次忘记了血一般的教训。
她甫一开口,尾音却突兀地一顿,卷翘的睫毛上,几滴泪便扑簌簌急坠了下来。
画卷之上,唯见几处深浅不一的痕晕,如水波般悄然漾开。
江献晚紧咬着唇,却终究没忍住一丝未来得及掩饰的低泣。
“曜灵……”
若是换作他时,曜灵定会惊慌失措,心头大乱。
此刻,龙族的天性却悄然流露。
他本能的收拢手臂,轻轻蹭过她一缕发丝,耳畔是柔的令人心尖发颤的低唤,喉间禁不住滚出一声低哑的回应。
江献晚于晃动的烛光里勉强提笔,手腕缓缓垂了下去。
只是眼前烛火愈发凌乱,搅得她视线一片模糊。
双生子一方面十足凶戾……这个,她一点都不反对!
她缓缓落下一笔,正欲再垂腕,忽闻细微轻响。
湿润的眸,惊颤着转向一侧,扩散到极致的瞳孔,对上一双深邃的竖瞳。
那少年同样挺拔,与曜灵样貌宛如镜中倒影,水中双生之莲。
肤色白皙,鼻梁高挺,连那唇瓣微抿的弧度,都似一个模子刻出。
俱是冰雪为神玉为骨,眉眼口鼻如同一人执笔,分毫不差地精心勾勒而成。
休寅仅披了件松垮的丝质黑色长袍,衣带未系,衣襟微敞,从侧殿步了过来。
几缕湿发黏在颈侧,腰腹间壁垒分明、收束利落的肌理。
他眉眼染着几分冷冽,而那冷冽在触及到她时,便化作一片与曜灵别无二致的柔柔水色。
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停在原地,视线久久凝驻。
“姐姐……”
一声暗哑的轻唤,他瞳孔涌上一层惊人的暗色,欺身遮蔽一片急急摇曳的烛光。
诉尽贪恋,写满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