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周正弘扬起手里的茶杯,众人都是一惊。
“爹!”蒋莲大惊。
“老爷息怒!”周夫人急忙拦住,柔声劝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向东诚心认错,且如今莲儿已有身孕,老大老二都还小,总要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啊。”
这老东西,没看到郡君还站在旁边吗?莲儿如今已经是他们家的人,就以温家的门第,说休就能把莲儿休了。
她和叶雯有过交情,知道叶雯的为人不错,就从带着温家村和石头村人致富,还有无偿为大禹献上水泥与酒精来看,郡君就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放任儿子欺负莲儿,从前的事,一定有别的原因。
总之,她对叶雯这个亲家母放心的很。
莲儿和女婿感情好,连孩子都快有仨了,她可得为女儿后半生着想,不能让老头子胡来。
曾经的事是事实,以前蒋莲的养父母不在乎女儿,可亲生爹娘决不能看着女儿这么受欺负,叶雯知道今天她得拿出态度。
周正弘这样子,可不会管她什么身份,一个闹不好,说不定就带着蒋莲归家了,到时候儿子儿媳和离,她的任务到底还算不算完成了?
叶雯见局面紧张,连忙上前一步,温声道:“周大人息怒。说来惭愧,从前家中诸多不是,皆因我这做母亲的管教无方,又偏心得厉害,才致使子女不和、夫妻不睦。”
她目光诚恳地看向周正弘:“所幸后来明白过来,一家人方能重归于好。若要怪罪,便请怪我吧。”
温向东见母亲竟为自己低头认错,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当即吩咐下人取来藤条,双手奉到周正弘面前:
“岳父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小婿的错。您尽管责罚,我绝不躲闪半分。”他抬头看向周正弘,目光坚定,“今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定当善待莲娘,若再动她一根手指头,天打雷劈!”
周夫人见状,轻轻扯了扯周正弘的衣袖,低声道:“老爷,郡君都这般说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就给孩子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同时,她目光紧紧盯着周正弘的眼睛,里面尽是威胁之意。
这个女婿她还是很满意的,女人在夫家过的好不好,一眼就能从精神面貌看出来,莲儿呕吐的这么厉害,寻常人早出问题了,莲儿除了瘦了些,精神却是好的,一看就是家里人很照顾她。
这样的亲家,你敢给老娘吓跑了试试!
周正弘看着自己夫人要吃人的目光,一僵。
他看着女儿恳求的目光,又瞥见女婿跪得笔直的身影,最终停留在叶雯的脸上。
终究长叹一声,将重重撂在桌上:“罢了!看在莲儿和未出世的外孙份上,今日便饶你这一回。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敢再犯,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蒋莲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抓着周正弘袖子的手。
周家人要带女儿回周府,叶雯一阵忙活,让下人准备东西。
“你去了周家,记得多表现表现自己,以往确实是你不对,对你老丈人丈母娘好些,”她边收拾云芙的小衣服,边说,“没想到莲娘的亲生父母竟条件这般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惹毛了他们,让莲娘和你和离,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去吧。”
“我丑话说在前头,莲娘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若是她走了,你也给我滚出去,我不要这样没用的儿子。”
温向东额角滑下汗珠,“娘,谁才是你亲生的啊?你放心吧,我真知道错了,不会让莲娘跟我分开的。”
“你知道最好。”
马车轱辘辘驶回了周府。
在周府的这段日子,金夫人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变着法儿地给蒋莲调理膳食。
那什锦粥是基础,但每日的配菜、小点都极为讲究,既清淡爽口,又营养均衡,全是依着她当年怀胎时的经验来。
蒋莲起初还有些拘谨,但不再空荡的胃和母亲的关怀,像温水流淌,渐渐融化了她心头的不自在。
她开始习惯金夫人每日亲自下厨,习惯她用那种带着愧疚和极度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吃完每一口饭。
“娘,这粥里……今天好像多了点枣香?”蒋莲放下瓷勺,轻声问道。
金夫人眼睛一亮,欣喜道:“莲儿你尝出来了?娘想着你气血还是有些弱,便加了几颗去核的红枣,又怕你嫌甜腻,只敢放了一点。你喜欢吗?”
“嗯,很香。”蒋莲点点头,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
这抹笑意让金夫人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声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明日娘再给你试试加入山药泥的,更养胃。”
相较于母女间日益升温的温情,周大人和温向东这边的气氛就微妙得多。
周大人总想寻机与女儿独处,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有受委屈,喜好些什么。
可温向东就像个碍眼的木头桩子,但凡蒋莲在厅中坐着,他必定在旁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生怕她有一点不适。
这日,蒋莲靠在窗边小憩,温向东见她似乎有些畏寒,想也不想就脱下自己的外衫,轻手轻脚地想给她披上。
“咳!”周大人重重一咳,皱着眉头,“这才九月,哪有那么冷?再说了,府上难道缺了炭火还是少了锦被?要你在这般脱衣添衫,若是自己着了凉,过了病气给莲儿怎生是好?”
温向东动作一僵,拿着外衫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上满是窘迫。
他讷讷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小婿考虑不周……”
蒋莲看到这一幕,心下明了。
她伸手轻轻拉过温向东手中的外衫,对周大人柔声道:“爹,相公也是一片好心。我……我不冷。”
周大人见女儿维护女婿,心里更酸了,却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背着手,踱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金夫人在一旁看着,又是好笑地摇头。
等到小两口走了,金夫人一把拉住周正弘,“老爷,你说说你老和姑爷过不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