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在北地打仗，尔等要好好的维护东宫的环境，莫要懈怠......”
说话的是陈严，此刻正指挥着宫人们打扫着东宫。
仁慈的帝王不喜欢人殉，先帝就废除了自家父皇的人殉。
原本陈严的打算是为先帝守灵，直至死亡的。
他是先帝的贴身太监，与先帝感情深厚，直至现在都没有走出阴影。
若非是现在的皇帝以自己在宫中的人手不足，需要一个信任的人来为自己的儿子看护东宫，他如今所在的位置，便是皇帝的陵寝。
是的，现在的陈严，也是太子的贴身太监之一。
不过因为身份特殊，即便是皇帝跟前的贴身太监，也对他恭敬有加。
听着东宫树上的鸟叫，陈严只觉得伤感。
“这些鸟儿跟往年的都不一样呢......”
老太监唏嘘着，“就连这宫中，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大太监。”
陈严的眼睛瞥向东宫另一处方向，汪直，搬出了一大堆的书册，准备拿到院子里晾晒。
汴京城的气候整体偏湿润，书籍在房间里面待时间长了会潮湿。
太子的书房是太子最隐秘的地方，除了汪直这个召唤的从属，一般人没有办法随意进出。
太子殿下对于这个小太监的信任太重了。
这样不好。
这点不及陛下。
陈严在心里大逆不道。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信任某一个人，否则会酿成祸患。
“汪公公。”
陈严年迈而又尖锐的声音响起，已经铺好书册的汪直回头看向陈严，他看到了陈严的面色不对劲。
心里正思索着如何应。
恭敬地行了一礼。
“陈伴伴。”
作为对外形象得体温和的太子，夏旻身边的太监，自然也要跟主子有样学样，“不知道找小的有什么事？”
很得体。
陈严心里觉得满意，面色好看了些，“听说太子殿下给了你随意出宫的权力？”
汪直大概猜到了陈严想说什么，他这些日子出宫频繁，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打探前线的消息，
他前世就是一个拥有功勋的太监。
比起在深宫里面，他其实更愿意在边疆上建立功勋。
可频繁的出宫，自然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他汪直出宫，每次在外面待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消息来源还是来自于同是召唤从属的司马懿，陈严这是怀疑他勾结外臣了。
“是的陈伴伴，小的近一些日子频繁出宫，是想打听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是担心主子。”
如今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听了他的话，陈严面无表情，“你倒是懂事，可主子给你权利，并非是让你私用，这些日子，你出宫频率太频繁了，这样不好。”
这是有点提点的意思，同时也是警告。
陈严看了一眼那些晾晒的书籍，“咱家知道你忠诚，你这几次出宫接触的外臣虽说都是殿下的心腹，频率太多，就会越界，若是朝中有人弹劾你，说你勾结外臣，到时候陛下是该治你，还是不治？”
如果不治罪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效仿汪直，这样会乱了宫里的规矩。
“小的明白。”
汪直小心翼翼的，这个陈伴伴当真是对皇家尽心尽力啊。
汪直的心里有些佩服。
“去吧，把这本书晾晒完之后，自己去陛下的身边，将自己这几日经常出宫打探到的消息，全部汇报给陛下，接触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都不要隐瞒。”
树上新来的鸟儿已经停止了叽叽喳喳，似乎是在午休，陈严摆了摆手，最后补充道：“当今陛下，不同于先帝，先帝仁善，若是你隐瞒，或许还有可能会原谅你......”
“......可当今陛下不同，刚上任，就将皇城司的权利扩张了数倍，太子殿下的近龙卫，几乎所有的情报人员全都被招进了皇城司，如今，整个汴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家里都有他们的眼线，除了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陛下不喜欢其他人对他隐瞒......”
这是提点。汪直行礼表达了感谢。
他当然明白陈严这是怕他走了歧路，可他汪直的所作所为，从来都只是为太子殿下考虑，而且他的行为都是太子默许的，
至于说频繁出宫......
如果不是皇帝的同意，太子会有这么大的权力让一个太监随意出宫？
说起皇城司，汪直的眼神闪烁，虽说皇城司的权力，没有他的西厂那么大。
可现在的行事风格，却跟先帝时完全不同。
已经有了厂卫的原型。
估计用不了几年，大胤的百官就会被皇帝借着皇城司，吓得喘不过气来。
汪直思索着，再次走出皇城。
将陈严的警告抛之脑后。
......
“北地捷报，加急！”
一队黑甲骑兵在官道上疾驰，吸引了汴京城百姓们的注意。
“我军与北蛮交战大捷，此乃北地急报，尔等速速让开！”
大道之上，所有的百姓纷纷让开，这些穿着军甲的说骑兵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而且还是传递军报的，要是不小心被踩死，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这名传令兵报着喜，百姓们纷纷竖起自己的耳朵。
这队黑甲骑兵的领头目光扫过四周，这些都是汴京城的百姓啊......
内心感叹了一下，然后奋力大喊：“前方捷报，我军在北地野外遭遇耶律齐亲率的数十万铁骑，杨宰辅坐镇，太子夏旻奋力指挥，大军相撞，我军士气大盛，一战即决战，斩杀敌军将领数名，抓了小可汗耶律齐的叔叔，我军大胜！”
声音洪亮，让原本热闹的街市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野外决战？
自从杨振挂帅出征之后，整个汴京城都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这次不同于往日，太子也跟着出征了。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被敌军俘虏的皇帝？
若是太子也被俘虏了怎么办？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平民百姓，所有的人都有点战战兢兢。
如今，新皇刚刚登基，整个大胤正处在新老交替之中，甚至连年号都没来得及改，先帝的谥号都没有决定。
若是在此时败了，连太子都被俘虏，不单单皇帝的威信会彻底消失，这位对于自己儿子溺爱的皇帝，恐怕也会发疯！
若是皇帝发疯了，那大胤的的天下......
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
那名领头的骑兵看着大家都不说话，有点疑惑。
他将自己的所有的气力全部凝结到自己的喉间，更大的声响在整个官道上回荡。
“北地大捷，北蛮可汗落荒而逃，我军胜了！”
“我军胜了！”
终于，这则消息引爆了整个大道。
一时间，百姓们有些欢欣鼓舞。
“听到没，我军胜了！”
“还是野战啊！我们大胤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如此捷报了！”
“北望江山，大胤还有希望，我们还能北望江山呐！”
“先皇啊，您可听到了这个消息！”
众生百态，有人欢呼，也有人跪地啼哭。
这是扬眉吐气了。
这一战，让沉寂了三十多年的大胤的百姓再次看到收回故土的希望。
这则消息惊动了在长乐宫的曹皇后。
听到汪直的汇报，曹皇后猛地站起身，“去养心殿，快将这则消息告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