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不见你,可你就在这儿。
你就在这里。
看着不死川玄弥吞下你的头发,看着两个孩子相互舔舐伤口,临走时却对背上昏睡的妹妹犯了难。
“祢豆子,听话,醒过来好不好,哥哥现在带着你不安全。”
平常用来背祢豆子的木箱被留在了锻刀村里。
没了木箱的保护的,不仅炭治郎战斗时不方便,他也害怕祢豆子受到无妄之灾。
但把祢豆子藏在某处,她又昏睡着没有自保能力,炭治郎也不能放心。
最后,炭治郎取下祢豆子的口枷,让不死川玄弥灌血进去——他以你的头发为媒介鬼化,那么血液也将短暂地拥有治愈的效果。
祢豆子被迫从睡梦中清醒,迷迷糊糊中双脚已经踩在地上。
她被留在了这里,面前的兄长正在絮絮叨叨,叮嘱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敌人发现。
炭治郎有太多太多想要说的,可他没时间了,只能将满腹的话揉进这个仓促的拥抱里。
“一定…一定要等着哥哥回来。”
“嗯!”祢豆子还有些不明白,她只是乖巧地点头,但眼泪已经先一步流出,成颗成颗的掉落。
于是就这样,少年们义无反顾地奔向战场,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一切都如故事那样发展。
不可以!
不可以!!
那样、那样…蜜璃就会和故事线里一样开启斑纹,然后在25岁死去……
你早就在「善」上知道,斑纹就像是传染病,只要一个人开启,那其他人都会陆陆续续的开启。
不止是蜜璃,还有、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就算大战时你治愈他们的身体,25岁就戛然而止的人生,真的能称之为拯救吗?
明明好不容易赢来胜利,马上就要迎来梦想中的生活……
让幸福短暂地降临又收回,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
透过层叠的树叶,你努力睁眼看向远方,那里是一群孩子把手心磨出血,握着比身体还高的武器,把灵魂仅剩的全部投入杀鬼之中。
“正因为肩上有需要去支撑的东西,柱才是柱。”
“我会善尽我的责任!这里的每一个人,谁都不会死去!”
“都交给我吧,我会保护好所有人的!”
哪里有什么应该保护一说,不过是一群先经历师傅教导,接受同伴死亡,最后追随着前辈脚步跌跌撞撞长大的孩子。
曾经被指导的后辈成了前辈,又要去指导新的后辈,周而复始,永无止息。
仅仅是年长几岁,就要扛起巨大的责任吗?
「善」在你的眼前停下,那个曾经写满愿望的光屏,此刻正缓慢为你打开一封名为已定结局的信。
【请不要忘记自己脸上的笑容,你一落泪,我们就会忍不住难过。】
【也请不要因为我们的死而愧疚,只要记住我们曾经存在过,就足够了。】
【作为像兄弟姐妹、父母子女那样,并肩战斗,相互嬉笑过的战友。】
【挺起你的胸膛来吧,能与你邂逅,是我今生最最幸运,也最最幸福的事。】
【你的存在不仅为我带来救赎,同时更替我驱散了孤独。】
【只要想到你,心底就会燃烧出熊熊烈焰般的力量。】
【其实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活着陪在你身边。】
【然而我们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是生还是死,是胜还是败……】
【只是想要保护,你那相对于我们更有分量的生命。】
【但光是有权做出选择,就已经很幸福了,真正让人痛不欲生的,是如雪崩般突如其来的死亡。】
【虽然我的幸福有些短暂,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很幸福。】
【我从来没有过,自己很不幸的想法。】
祂不停闪烁着,弹出一条又一条将幸福揉杂在笔尖的话语,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没有控诉。
他们无比知足的,在自己所经历的人生中品尝出美好,并以此甜蜜自己的心脏,灵魂就像此刻「善」闪烁的光亮一样柔和。
可你还是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洇落,在眉骨处集聚一洼痛苦的海。
……你不要这样。
情感比意识先操控身体,你剧烈挣扎起来,试图从这棵困缚你的大树摔下,回到你亲近的土地。
可全身上下被树突洞穿的伤口却因为你的反抗流出更多的血。
腹部的位置最为严重,就像是惨死的母蟒,殷红的小蛇争先恐后从破败的皮肉爬出,浸入枝干,成为这棵树的养料。
你的血液成了困住你的帮凶。
它开始不停生长,带着疯狂。
嫩绿的新芽从各处冒出,却全都诡异地朝内蔓延,攀附你的四肢,戳顶你的躯体,将你牢牢地禁锢在此。
鲜红的血因此挤出得更多,藤蔓几乎要将你整个鬼都吞噬。
当第一根嫩芽从你的伤口刺穿时,你依旧在努力把自己扯下来。
你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此刻的你无比清晰地明白一件事——你不要这样!
你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你的眼球充血,少许内脏碎片随着反刍淹没气管。
那些早就该在你手下断裂的树芽仍然保持原样,你明白是剧情在暗中操作,为的就是将你赶出主线,最好是直接死在这里。
不,拥有如此大的权限,甚至是改变角色认知,让灶门炭治郎这个主角都看不见你。
这怕不是所谓的剧情自我纠正,而是天道亲自出手了吧。
祂甚至已经不能容忍你作为一个路人甲或是背景板而存在了。
祂想要你死。
眼前景物扭曲,化作一坨坨模糊的色块,耳边仿佛放了一台无信号的西洋电视剧,嗡嗡作响,分不清是心跳轰鸣还是藤蔓涌动,唯有本能驱使着你。
如果无法撕碎束缚而逃脱,那你就把它全部吃掉!反正你是鬼,吃不坏肚子,对人肉以外的食物也没有味觉。
嘿、话说你还要谢谢鬼舞辻无惨呢,这法子毕竟是从他那里学来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