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席卷一切的“创世之光”在即将吞没最后几个“异常点”时,竟毫无征兆地、突兀地停滞了。如同奔涌的洪流瞬间冻结,光膜的边缘凝固在距离乔峰鼻尖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能,却不再前进分毫。
乔峰站在原地,浑身肌肉紧绷,汗水沿着额角滑落,但他一步未退。他身后,承太郎压了压帽檐,目光锐利如鹰,越过那停滞的光壁,望向结界深处。林晚宁呼吸急促,但眼神中带着决绝,身后的“幸运之星”虚影若隐若现,试图感知这突兀停滞背后的“概率”。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的光壁边缘,空间微微扭曲,方家兄妹以及蓝蝶衣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她们同样凝视着这片停滞的光芒,神色凝重。
最终的时刻,似乎以这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到来了。
而在那纯白礼堂之中,方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那漠然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边缘处的乔峰、承太郎与林晚宁身上。
“最后的……像样的‘变量’吗?”他低语,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姜平与菌主让他略感失望,他希望这最后一批,能稍微……持久一点,至少,能让他更清晰地观察“绝望”的形态。
他身影未动,但下一刻,那停滞的光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分开一道门户。方明那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乔峰三人面前,与那近在咫尺的毁灭之光仅一线之隔。
他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气势的压迫,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时间都在向他致敬。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绝对中心。
“空条承太郎,乔峰,林晚宁。”方明平静地念出他们的名字,如同查阅一份名单,“你们挣扎至今,值得一句正式的告别。”
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应的时间,方明抬起了右手,对着三人,随意地向前一推。
并非攻击,而是“定义”。
“此地,禁止幸运。”
林晚宁浑身剧震!她身后的“幸运之星”虚影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光芒瞬间黯淡,几乎溃散!她感觉自己与那冥冥中运气长河的联系被强行斩断,一种前所未有的、赤裸裸的暴露在厄运下的感觉笼罩了她,让她几乎窒息。她的能力,在对方一言之下,被彻底封印!
“此地,力量归于虚无。”
乔峰怒吼一声,双拳猛地挥出,猩红色的引力线迸发!然而,那足以扭曲引力的“太空摇滚”力量,在离开他身体不到半米的范围,就如同烈日下的露珠般蒸发、消散!他感觉自己挥出的不是力量,而是空荡荡的意念,一种极致的无力感充斥全身。他的替身能力,被直接无效化!
“至于你,” 方明的目光落在承太郎身上,带着一丝审视,“时间,并非无敌。”
承太郎眼神一厉,在那股无形定义之力降临前的刹那,爆发出了全部的精神力!
“白金之星·世界!”
时间,停止流动!
然而,就在时间被窃取的这一瞬,承太郎骇然发现,方明的身影,在那停滞的时间中,虽然无法动作,但其存在本身,仿佛一个绝对的坐标,一个无法被时间规则完全包容的异物!白金之星的拳头轰向方明,却在触及他身体前,感受到了一层无法形容的、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隔膜!那不是防御,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使得时间停止下的攻击,依旧无法真正触及他的核心!
时间恢复流动。
承太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在对方某种更高位格的“定义场”中发动时停,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反噬。
方明看着承太郎,微微点头:“能够在我展开的‘定义场’中勉强发动时停,你的精神意志,确实堪称人类顶尖。但,也仅此而已。”
他不再试验,失去了耐心。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三人所在的方向,轻轻点出。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但三人所处的整片空间,连同他们自身,开始如同被打上马赛克的劣质图像般,剧烈地扭曲、失真!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存在层面的直接瓦解!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结构、灵魂意识,都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拆解、还原为最基础的信息单元!
“呜!”林晚宁最先支撑不住,惨叫一声,瘫软下去,七窍中渗出鲜血,意识濒临崩溃。
“晚宁!”乔峰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连移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蔓延向林晚宁。
承太郎强撑着站立,白金之星守护在身前,但那紫色的魁梧替身此刻也变得模糊不定,仿佛随时会随着空间一起崩解。他试图再次发动时停,却发现连替身与时间的联系都变得极其微弱、不稳定。
绝对的碾压。
毫无反抗余地的碾压。
他们所有的能力、所有的意志,在方明这随意一指之下,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他们甚至无法理解自己正在遭受何种形式的攻击,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自身存在的根基被撼动、被抹除。
方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如同在删除一段出错的代码。他对这些“变量”已经失去了兴趣,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然而,就在林晚宁即将彻底消散,乔峰和承太郎也即将被那空间瓦解之力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那原本停滞的“创世之光”边缘,一处极不起眼的地方,空间突然泛起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这涟漪并非源自方明的力量,也非源自承太郎三人,更像是一种早已预设好的、独立于当前战场的外部干涉!
这丝涟漪微弱到了极点,甚至没有引起方明太多的注意,只是让他那绝对掌控的感知中出现了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噪点”。
但就是这个“噪点”,在关键时刻,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极其短暂地、局部地干扰了方明对那片区域“定义场”的绝对控制!
就是这一瞬间的干扰!
承太郎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几乎不存在的空隙!求生的本能和战斗的天赋让他做出了极限反应!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和攻击,将白金之星最后的力量,连同自身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全部灌注于一点——移动!
不是攻击方明,也不是防御瓦解,而是强行在那即将彻底崩溃的空间结构中,撕开了一条极其不稳定、随时会闭合的、通往光芒之外现实世界的裂隙!
“走!”承太郎嘶哑地吼道,用尽最后力气,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林晚宁和动弹不得的乔峰,猛地推向那道裂隙!
方明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似乎对那意外的干扰和承太郎的垂死挣扎感到一丝不悦。他手指微动,正要彻底抹平那碍事的裂隙,并将这三只蝼蚁碾碎。
但就在他力量即将再次降临的瞬间,那道由承太郎拼死打开的裂隙,因为本身的不稳定和外部那未知涟漪的残余影响,骤然提前收缩!
嗖——!
乔峰抱着林晚宁,以及力竭的承太郎,在裂隙闭合的前一刹那,险之又险地跌入了现实世界的黑暗之中!
方明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他看着那迅速弥合、消失的裂隙,以及裂隙外那片未被光芒覆盖的、残破的城市夜景,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意料之外的神情。
他并非无法阻止,而是在最后那一刻,他感知到了那丝外部干涉的涟漪中,蕴含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又让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的波动。那波动一闪而逝,无法追踪,却让他产生了一丝疑虑。
再加上,这三只蝼蚁虽然逃了,但也已是强弩之末,身受重创,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构成威胁。在他的“创世之光”最终覆盖一切之前,他们无处可逃。
“无谓的挣扎。”方明收回手指,不再关注那逃逸的三人。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停滞的光壁,以及光壁之外,隐约能感知到的、方家兄妹和蓝衣的气息。
“也罢,就让你们,再多呼吸几口这污浊的空气吧。”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重新融入那纯白礼堂的光芒之中。
停滞的“创世之光”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嗡鸣,虽然并未立刻恢复那狂暴的扩张速度,但显然,最终的倒计时,并未因这点小小的意外而停止。
而在远方黑暗的废墟中,乔峰抱着昏迷的林晚宁,承太郎勉强依靠着断壁站立,三人望着远方那重新开始隐隐流动的金色光芒,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凝重。
他们活下来了,但代价惨重,而且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与方明之间的差距,是何等的天渊之别。
逃跑,只是延缓了最终的审判。
而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对抗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