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问道:“苏什么?”
王仁义:“就叫老苏,以前的事,他就只记得自己姓苏,说来奇怪,他居然会我们部队那套擒敌拳,我追问他是在哪儿学的,是不是当过兵,他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带着几分迷茫说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你问我什么拳,你觉得我会懂’。”
苏月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颤,怎么隐隐觉得那个放羊人就是她爹?
她爹是当过几年兵的。
可他明明是在南方老家出的事,怎么会出现在遥远的北方?
难道南方的河流会反常地往北方流?
苏月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问道:“他长得是什么样子的?”
王仁义:“看不清他的脸,满脸都是杂乱的胡子,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苏月陡然提高声调,声音里充满震惊:“你说什么?”
满脸胡子!
上辈子那个割了江淮东脖子的老爷爷,不正是长了一脸浓密的胡子吗?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她爹?
她爹竟然没有死,上辈子还给她报了仇!
可他不是失忆了吗?
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是被江淮东害死的?
王仁义被苏月这一声吓得,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嫂子,老苏确实是长了一脸胡子,有时我看着他的时候,总莫名觉得你们眉眼间有些相似,可具体是哪里相似,我又一时说不上来。”
要说刚才苏月还犹豫不定,此时她敢笃定那个老苏就是她爹了。
上辈子,他杀了江淮东,是不是也因此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那时的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啊,竟然为了她,不惜做了杀人犯。
苏月眼眶瞬间被泪水充满,她紧紧咬住嘴唇,努力克制着情绪。
王仁义见苏月突然变成这样,一时手足无措,慌乱地看向傅深,结结巴巴道:“深哥,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嫂子怎么突然哭了?”
傅深把平安放在凳子上坐好,随后拉着苏月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说道:“我觉得他是我爹。”
傅深身体一顿,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杀了江淮东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他的岳父。
他说,“你确定吗?”
毕竟上辈子他没见到杀了江淮东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只有月月看到了,可她看到时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根本没办法仔细分辨。
要是回到过去能分辨出来,早就知道那人是她爹了。
苏月转头看向王仁义,“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错不了。”
王仁义满脸惊讶,怎么也没想到老苏会是苏月的亲爹,他急忙摆了摆手,“嫂子,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半点假话,后来我没在山顶站岗,就见不到老……苏大伯了,我离开的时候,特意想跟他打声招呼再走,可他不在家,又去放羊了。”
既然老苏得到苏月的肯定,那么他叫一声大伯也没什么错。
苏月声音带着感激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爹原来还活着。”
王仁义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不用谢。”
至于苏月的爹发生了什么事,还到了北大荒,王仁义就不再多问了,他想着以后总会知道的。
傅深思索片刻,建议道:“月月,你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叫他来听,你再仔细确定一下他的声音,是不是爹。”
苏月毫不犹豫地说:“不用打,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王仁义连忙解释道:“深哥,打电话过去,苏大伯也接不到,他实在太忙了,村里的羊都是他一个人放,每天就带着一块干巴巴的饼和一壶水出门,什么时候回来,全要看羊有没有全部回来,不然,他一天一夜都得待在山上,非得找到羊才肯下山。”
苏月听到他爹过得这么辛苦,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流下来。
傅深心疼地抬手轻轻给她擦眼泪,声音里满是疼惜:“我明天就去买火车票,我们一起去看看,要是真的是爹,我们就把他带回来。”
苏月声音哽咽:“好。”
王仁义又补充道:“真是苏大伯的话,一定要带回来,我听村医说,他有时腹部会隐隐作痛,喝了点热水觉得不痛了,就不当一回事。”
苏月连忙追问:“村医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王仁义:“说他的胃有问题,现在发现得早,趁早干预治疗,吃食方面要格外注意,不然时间久了恶化,华佗再世都救不了了。”
王仁义离开后,傅深独自帮平安洗澡,苏月满心都是她爹的事,完全没了心情,草草地洗完澡就侧躺在床上。
傅深把洗完澡的平安轻轻放在苏月的身边,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低声说道:“跟你妈妈说说话。”
平安抬头看了眼他爸爸,随后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喊道:“妈妈。”
苏月回过头,缓缓坐起来,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问:“洗好了?”
话是问平安,可回答的却是傅深。
傅深看着她,轻声说道:“月月,不要想那么多。”
苏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怎么能不多想。
“我担心我爹的身体,你不知道后来的世界发展到什么程度,很多东西虽然给人们提供了便利,可各种各样的疾病也跟着来了,特别是我爹的胃出了问题,严重的话,是会变成胃癌的,任何疾病恶化成癌,就没有药能医治了。”
她就是想到这点,担心得不得了,新时代就要到来了,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即使最后没有变成癌,以后想吃什么东西都得再三掂量。
傅深安慰道:“没事的,王仁义不是说了,才刚发现,不会恶化成癌症的。”
苏月勉强笑了笑:“我这是庸人自扰了,你快去洗澡吧,衣服都湿了。”
傅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确实湿了一大片。
傅深洗完澡出来,就听到苏月正耐心地跟平安说道:“妈妈要去找妈妈的爸爸,要坐好几天的车车,在车车上,没有洗澡水,不能洗澡,平安也要跟着去吗?”
其实不带着平安一起去,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带他。
王静怡去送杨一淼他们上学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交给张婶的话,平安洁癖有点严重,肯定会很麻烦她,实在不好意思。
王静怡不一样,从小看着平安长大,知道他的小毛病,照顾起来比较顺手。
平安:“去。”
苏月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几天不洗澡,全身都是臭臭的,你还要去?你每次拉臭臭都是要洗澡的。”
拉屎完要洗澡的习惯,平安一直都没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