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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一点萤 > 第267章 他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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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液顺着褐色软管一滴滴流下,医生扒开郁江离的眼皮看了看,情况还算稳定,向吴俊池嘱咐了一些事项,带着护士退出去了。

吴俊池帮她盖好被子,只将半截手臂露在外面。

医生说,病人无法掌控力度,导致伤口很深。缝针时流了很多血,以至于层层纱布下,仍有一抹红晕。

宁愿自残,也不想和他亲近。

吴俊池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苍白,柔软,寒玉一般,凉沁沁的。

肌肤接触的一瞬,睫毛轻轻颤动,黑黑的,弯弯一排,像天边的月亮。

曾经,他只想把郁江离占为己有,不单是因为相似的脸,更是想借此报复顾霜辰。

他对郁江离没有一点柔情。

他可以不顾她的感受,强吻,逼迫,骚扰。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软了?

也许,是第一次打算放弃她的时候,也许,是放弃之后,又抓心挠肝想见她的时候,也许更早,也许更晚,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至于秋玉芷,也许早就在过去的岁月里,沉寂成一道伤疤,就如同腕上这一道,旧了,老了,再也不会疼了。

只是看到的时候会有种错觉,以为它还是鲜活的。

他给顾霜辰打了电话,估摸着快到了。

他到了,他就该走了。

有时想想,命运真是会开玩笑,曾经的好友,四年前同时爱上一个人,四年后,又同时爱上另一个人。

如果没有顾霜辰,没有秋玉芷,没有其他任何可以阻碍他们的人,他们应该早就像现在这样了吧。

她静静睡着,他用手指勾勒她的眉毛,嘴唇,她被他吵醒,嗔怪着钻进他怀里。

门外有人拍门,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很急躁。

吴俊池走到门口,刚按下门锁,门就被人推开。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一记窝心脚就送了过来。

他踉跄着靠在墙边,顾霜辰脚步一顿,又朝病床走去。

他揉着胸口,窝心脚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利落的短发,清澈却透着恨意的眼神,眉宇间有着淡淡的英气。这是她们姐妹两个,唯一相似的地方。

吴俊池走了。

走出急诊大楼,一眼便瞥见躲在汽车里的秋玉芷。有些事,该问清楚了。

---

输完液,郁江离还未清醒。顾霜辰抱着她下楼。

远远便看到车窗开着,后座空空如也。

多年的默契,此刻显得厚重,却也可笑。

江荀率先坐进后座,顾霜辰把她放了上去,松手时可能弄疼了她。

她皱了皱眉,口中呢喃了一个名字:吴俊池。

顾霜辰只当没听见,随后上了车。

烟霞居,一楼大厅,医生护士站得满满当当。

萧瑾生也在其中。

一番安顿下来,无需顾霜辰亦或江荀去解释什么,所有人都了解了原委。

吴俊池用药物逼迫她,她宁愿自残也不肯相从。

傍晚,大家各自散去。郁江离依旧没醒,江荀守在房间。

萧瑾生把顾霜辰叫了出去。

“白榆,你要理智。她这个样子回来,就说明很多问题了。但凡他们有一点,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懂。”

回到房间,江荀听见声音,就转身看了过来。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转身时费了好大力气也就转过多半身位。

侧脸愈发瘦了,睫毛湿漉漉的,走近一看,眼底还带着红。

“你今晚好好休息。我陪她。”顾霜辰坐在床边,像个大哥哥一样看着江荀。

江荀犹豫,觉得姐姐还是自己照顾比较好。让顾霜辰照顾,不是不放心,而是觉得太麻烦他了,“我不累。还是你去休息吧!你这些天,都没怎么合眼。”

自从郁江离失踪,江荀看到的顾霜辰就完全变了样。

什么清逸、峻拔,都不沾边,反倒是憔悴,焦虑,困到随时随地都能入睡,但又很快惊醒,一点都不像世家子弟,而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为了家庭、妻子、事业而苦苦奔波却又看不到希望的普通人。他面临的难处,可能比普通人更甚。

幸好,姐姐回来了。他也需要好好休息。

顾霜辰笑了,嘴角有些苦,“江荀,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是她男人,她过得不好,我至少有一半责任。”

江荀不好再说什么。医生开了两盒药,说是如果半夜醒来,就吃点东西再吃药。江荀把药整理好,又向顾霜辰交代清楚,回了自己房间。

凌晨一点,郁江离缓缓醒来。

昏黄的灯光自床尾传来,将屋顶映出暗淡的暖色。

这一睡,好像过了一个轮回。

白色的纱帘,黄木的书桌,都在梦里见过。

梦醒了,这些本该消失的东西却还在。

郁江离又闭上了眼睛,以为梦还没醒。

片刻之后,又睁开了眼。意识渐渐清晰,她没有做梦。

但这是哪里,她想不起来了。

然而,手一晃,掀开了被子,胸前寒凉一片。

睡衣的领口是敞开的,内衣也不在身上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吴俊池?”郁江离下意识喊道。

“是我,顾霜辰。”

声音冷到陌生。

顾霜辰伏在床边睡着了,听到一点动静,立刻醒了过来。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却是郁江离在喊别人的名字。

他毫无预兆地打开了顶灯,白光瞬间倾洒,周围的墙壁即刻亮起,郁江离被晃得眼球疼,捂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

放下手,就看到了顾霜辰那双冷漠的,冰川过境般的眼睛。

“顾霜辰?这是,烟霞居?”

顾霜辰的目光冰冷刺骨,郁江离说话间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四周。

顾霜辰冷笑,身体缓缓覆了上来,“郁江离,你以为是哪里?你希望是哪里?”

他的脸凑得那样近,她一转头,差点碰到。

他的眼睛像寒冬里的风刀,直直地刮在她的脸上。气息又那样热,带着不容忽视的掠夺性。

她下意识向后躲。顾霜辰逼得更近。

“你在躲我?”

顾霜辰的声音近乎沙哑,细听之下,还有一丝颤抖。她喊着别人的名字醒来,醒来后还一直躲他。他就那么可怕?比吴俊池更可怕?

“你喜欢他,是吗?”

顾霜辰一点点逼近,眼底一点点变红,郁江离退无可退时,那双眼像是要吃人。

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攥住手腕。

那声音近在眼前,却又像一道闷雷自远处滚滚而来,在心底劈出一道骇人的闪电:“郁江离,回答我。”

郁江离被他吓住,又气恼于他的疑心,怔怔望了他一眼,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见她躲避,顾霜辰那一点点疑心立刻星火燎原般窜了起来,蔓延全身,最终在眼底迸裂,变成了占有和欲望。

他不顾她的身体,猛地吻了上去。她躲避,他就箍住她的后脑,她反抗,他就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

她疼,在他的唇舌下发出细软倔强的呜咽,他放肆地侵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唤起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曾经。

忽然,郁江离发疯一般咬了他,那力道来得快,来得急,他躲闪不及,随着一阵钻心疼痛,口中一片咸涩。

愣神的一瞬,郁江离猛地推开他,连鞋都没穿,赤着脚跑到卫生间,趴着马桶吐了起来。

顾霜辰在床上愣了几秒,连滚带爬冲到了卫生间,看着脸色苍白仍恶心不止的郁江离,这颗心就像被五马分尸一样。

“阿离,对不起……”他似乎从方才的疯狂中清醒了,伸手去揽她的肩膀。他想起来了,他把郁江离接回来时,郁江离一直晕着,为了抑制那种药物,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她根本无法感知自己身在哪里,见过谁,又被谁带走。

手指刚刚触到她的肩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胃又立刻翻涌,她推开他,又扶着马桶呕了好一阵。白日里没吃什么东西,那一碗中药汤也早渗进血液,胃里没东西,吐得全是酸水。

顾霜辰跪在地上,满眼破碎地看着她:“阿离,是我不好,你打我吧……”说着,去拉她的手腕,手指摸到一片黏腻温热的液体,她的手臂在流血。

郁江离瘫坐在地板上,麻木地看着,除了有点疼,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霜辰立刻起身,想要把她抱回床上,刚一接近,她又开始干呕。

顾霜辰连忙后退。

这阵干呕就闹得轻些。

郁江离笑了笑,看了一眼顾霜辰,她好像明白了。

只要男人接近她,她就会恶心,呕吐。

顾霜辰也不例外。

她自己扶着马桶站起,漱了口,却不知该去哪里。血顺着手指,滴在地板上,啪嗒啪嗒。

顾霜辰把江荀和七姐都叫了起来,把郁江离扶到床上,帮她止血。几分钟的时间,床单被褥也被染红了,这一片那一片,触目惊心。

顾霜辰不敢靠近,双脚发软,这样的画面,他见过两次。那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背起了吴俊池,而这一次,他连上前的资格都没有。

二十分钟后,萧瑾生带着医生护士赶来了,九个人,无一不是业界标杆。

三名女医生迅速清理伤口,随着碘酒的擦拭,伤口一点点呈现在眼前,三人以及身后的护士都不觉蹙起眉头,皮肉被撕裂,之前缝的线只扒着一侧皮肉,幸好做了止血,否则,就算不疼死,也得失血过多晕过去。

顾霜辰在电话里向萧瑾生说明了郁江离现在的状态,萧瑾生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于是想去和顾霜辰聊几句。但一回头,就看到那个一米八七的男人站在卫生间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脸色阴得能掐出水来,嘴角紧紧抿着,一手抓着门框。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实木门框硬生生变了形。

萧瑾生攥着衣角,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霜辰,但直觉告诉他,顾霜辰已经到了临界点,但凡一丝风吹过去,他都会崩溃坍塌。

医生护士协同合作,拆线和缝合都很顺利。

只是这有多疼,恐怕只有郁江离自己知道。

下午输了镇静剂,晚饭时分才结束,距离现在不到六小时。而郁江离身体虚弱,已经不能按常人估量,几番斟酌,医生不敢再用麻药,只能生缝。

医生收拾器具准备离开时,她的嘴唇还是白的,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头发几乎全湿。但这期间,她硬是一次痛都没喊过。

别人不知,但顾霜辰清楚得很。

伤口是被他攥裂的。

那么疼,那么疼,她硬是没舍得打他,咬他,只有恶心呕吐时才不得已咬了他。

看到姐姐这么痛苦,江荀想留下照顾,被萧瑾生拉着走出房间。

“现在不是你姐需要他,是他需要你姐。”萧瑾生解释。

江荀不懂,但也明白,姐姐的生命里多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是轻易去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