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献策说安排还有不妥,嬴安和李忠齐齐止步,目光投向宋献策。
嬴庆连忙问道:“宋军师,还有何处不妥?
宋献策拱手对嬴庆说道:“大帅,我们不知郭山的伏兵人数,若其没有全部出动,大帅身边的防卫兵力就过于空虚,恐有不测。”
按照嬴庆的安排,帅帐的防卫力量,就只有护卫营的两千多护卫兵。
若明军剩余伏兵突袭帅帐,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护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毕竟过于薄弱,一旦帅旗动摇,全军必将陷入混乱。
嬴安闻言,连忙说道:“二弟,这种安排确实太过冒险,还是让中军留下三位游将领兵护卫左右,我领两游将队伍,便能与火器营完成东面的合围!”
中军有一万七千多战兵,分属五名游将率领,合围东面无需这么多的兵力,也足够稳妥。
而若留下的兵马足以拱卫帅帐安全,就算不够,也能拖延到各部支援过来。
李忠也开口说道:“是啊,大帅,宋军师的考虑不得不防,还是多留些兵马在身边吧!”
他执掌的火器营,在换装了燧发铳后,战斗力大幅提升。
只需两部人马防护左右,敌人再多,也休想从他们火器营方向突围。
嬴庆也不是托大之人,当即点头应允,并再传令让章腾防卫后山郭山再有伏兵冲出。
按照嬴安的提议安排后,各部立即依计而行。
秦义军后军和骑营往北进军的动作,很快被明军哨探发现,并报给藏于郭山的曹变蛟等人。
曹变蛟闻报,当即翻身上马,下令道:“传令,全军随我袭扰贼军援部!”
旁边一将突然开口:“小曹将军,且慢!”
曹变蛟目光看向说话之人,正是尤世威之子、游击将军尤人龙。
他当即问道:“尤游击,还有何事?”
尤人龙抱拳道:“小曹将军,贼军援部步卒一万七千余,还有万余精骑,万一奔袭我们后方,我军恐陷入重围。当留一部在山中,危急之时,尚可接应一二!”
曹变蛟沉吟片刻,觉得此言有理,便下令道:“尤游击,你部两千骑留下!”
“小曹将军,末将两千骑,远不如小曹将军的辽骑,只怕关键时候冲不破敌阵!”尤人龙说出自己的担忧。
他拱手再谏,神色凝重:“不如由末将率军袭扰贼军援部,小曹将军率辽骑留守郭山,以应不测。”
曹变蛟略一思索,点头应允。
于是,曹变蛟让尤人龙率四千五百骑兵出动,他自己率一千五百辽骑留守郭山。
尤人龙带领队伍来到郭山边缘,然后翻身上马,率领四千五百骑兵,如潮水般冲出山林,直扑秦义军援部侧翼。
骑兵奔腾,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
数里外的秦义军援部,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陈达立即跳下马,以耳贴地感知震动传来的方向与规模。
随即,他猛然站起身,下令道:“传令各部,游将白汝学,立即面西列阵,其余各部继续向北而进,然后各部紧靠白汝学部阵型,依次向北列阵延伸!”
陈达一系列的命令下达,传令兵立即飞奔而出,将命令迅速传达到各部。
白汝学接到命令后,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立即下令布置:“传令各千总,盾车前置,火炮紧随,战车再随,厢车、偏厢车错位布防,火铳手居厢车上,各部小旗借助厢车布防……准备迎敌!”
各部迅速依令而动,阵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这就是秦义军在宁夏镇训练的车营大阵,融合火器与战车的优势,兼具攻防之能。
若是在平地作战,车营大阵可以组成圆阵或四方阵,可挡住或阻碍骑兵冲锋。
而若遇地形起伏,则依地势布列,以战车、厢车为依托,火铳、火炮、弓弩手轮番施射。
无论何种地形,盾车、战车、偏厢车等,都可以作为士卒的掩体,可有效遏制敌军的攻势。
敌人一旦来攻,远可炮火覆盖敌群;近有火铳、弓弩齐发;搏杀则以鸳鸯阵在车阵之间发挥,类似于街巷作战。
尤人龙率军抵近,便见白汝学部正在迅速的布阵,阵型起于山体一侧,向北延伸。
而贼军其余各部,依旧向北而进,阵型逐步展开,与白汝学部阵型尾部连成一体,形成一道严密的车营大阵防线。
见贼军阵型严整,尤人龙猛地抬手,止住队伍往前冲锋的势头。
这要是直接冲过去,先不说火炮轰击,便是那层层叠叠的盾车、战车、厢车,就足以让骑兵陷入迟滞。
没有冲锋速度的骑兵,威慑力大打折扣,甚至会如同活靶一般,任由火铳弓弩猎杀。
若陷入贼军阵型之中,他们便只能下马步战,骑兵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不过,他们的目地便是迟滞贼军向北支援,只要牵制住贼军援部即可。
所以,尤人龙让队伍保持距离,在敌阵侧翼游弋,以小股骑兵不断袭扰试探。
对于小股骑兵的袭扰,白汝学早有预料,只让队伍严阵以待,不予理会,偶尔火炮轰鸣几声,以做震慑。
尤人龙见贼军援部被拖延在原地,心中稍定,认为以此态势,可为曹文诏部争取足够的进攻时间。
然而,尤人龙安排在队伍四周的哨骑,很快发现了不对,立即向尤人龙传报。
“报~!将军,在南面发现大量贼军围拢过来!”
“报~!将军,贼军骑兵从北面围堵过来,正向西延伸,封锁沿途道路!”
一前一后两路急报接连而至,尤人龙神色骤变。
他猛然意识到,他们已陷入贼军预设的合围陷阱!
曹文诏那边都还没与贼军交战,贼军就派出援军相比,这显然不同寻常。
而现在看来,贼军早已猜到郭山有伏兵,故以援军为饵,引蛇出洞!
这是贼军的奸计!
“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往回撤!”尤人龙嘶吼着下令撤退。
骑兵慌乱调转方向,阵型顿显散乱。
然而,尤人龙的吼声还未落下,一声急报远远传来:“报~!”
哨骑奔至尤人龙面前,急喊道:“将军,庆贼前军已经穿插到了我们后方,并将防线向北延伸而去,退路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