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岭的各条山道间,官军推着盾车,迎着秦义军的弓弩火铳发起进攻。
山林间,官军也在队官的带领下,冲向岭上阵地,与秦义军展开惨烈的肉搏。
在狭小的地形作战,秦义军的鸳鸯阵发挥出极大优势。
狼筅兵能有效封锁官军的进攻路线,三眼铳、弓弩手从容的将被狼筅阻挡的官兵,射倒在地,使官军不断减员。
当官军小队人数减半,鸳鸯阵小队便会发起反冲锋,将残敌尽数剿杀或逼退。
就算官军想以弓弩、火铳远程压制,也因山势陡峭、阵型难以展开而效率大减。
而且,秦义军居高临下,火铳、弓弩的射击角度更为有利,完全能压着官军打。
官军组织的数次进攻,均被秦义军顺利打退,伤亡不小。
占不到优势的官军,选择将虎蹲炮抬进山林,在密林间架设开火。
虎蹲炮确实是更适合在山地作战的轻型火炮,其短小的炮身可轻易拆解搬运,射角灵活。
无论是抛射还是平射,其发射的散子,都能对秦义军造成不小的杀伤。
不过,秦义军也是有准备的,提前在山林间挖掘坑洞壕沟,能轻易躲避虎蹲炮的散子杀伤。
同时,秦义军士卒利用地形交错布防,减少火力覆盖的损失,然后以弓弩、火铳射杀冲上来的官军。
而且,秦义军也是有虎蹲炮的,同样可以居高临下打击。
另外就是,秦义军能撤退至山林深处,让官军深入至预设伏击圈后,突然几个方向以多门虎蹲炮发射散子。
在虎蹲炮的交叉火力之下,官军被发射的散子团团笼罩,往往都是覆灭性的伤亡。
山林间还有各类陷阱,如布满尖刺陷坑、狩猎套索、铁蒺藜等,令官军士兵防不胜防。
这些陷阱不仅迟滞了官军的推进速度,更在心理上造成巨大威慑。
官军士卒的每一步都可能是绝路,踩踏枯枝的每一响都似死神低语。
其士气在恐惧中,悄然瓦解,攻势随之陷入停滞。
而秦义军则如山林之魂,隐现无常,借地势之利,将防御化为艺术。
这次战斗,随着乐平城的战斗结果传来而结束,许鼎臣下令鸣金收兵。
官军是要救援张宗衡部的,如今张宗衡部溃败,残部不知逃向了何处,继续进攻已无意义。
许鼎臣望着松子岭深处飘散的硝烟,默然良久,终是挥令全军后撤。
山风卷动残旗,断刃折矢遍地,鲜血沿山势蜿蜒流淌而下,浸入岩缝间,成为苔藓养料。
松子岭的寂静重新降临,风过林梢,似是亡魂最后的叹息。
许鼎臣率军后撤十里,报上来的伤亡数字,让其心头无比沉重。
此役前后两个时辰,他们有三千余人未归队,伤者超过四千,轻重不一,各类甲胄器械也损失很多。
而其余的伤亡在一千二百人左右,其中阵亡近五百人,重伤二百来人,余者为轻伤。
有价值的缴获,为千余件各类甲胄,虎蹲炮二十余门,各类火铳三百余杆,弓弩二百余张。
在官兵后撤的同时,嬴庆也让人传来张宗衡部溃败的消息,并下令让前军寻机撤出松子岭。
章腾下令打扫战场,救助伤员,就地掩埋阵亡将士,做好记录,然后撤出了松子岭。
而绕路支援张宗衡部的曹变蛟,率六千骑赶到静阳镇以北的旷野时,哨骑返回禀报,告知秦义军骑营七千余骑从北面而来。
曹变蛟闻报,顿时警惕起来,开始提前整军列阵于旷野之上。
不久,秦义军也来到静阳镇以北的旷野,相隔两三里列阵对峙。
见秦义军在整队,曹变蛟果断下令进攻,亲率六千余骑冲向秦义军。
秦义军阵中号角骤起,骑营七千余兵力,也在将领的带领下,如潮水般策马迎击。
双方一万三四千骑兵加速狂奔,马蹄将地面踏得剧烈震颤,尘土与枯草在铁蹄下翻飞四散。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两股骑兵已然临近,双方弓箭如雨点般,倾泻向对方的冲锋队伍中。
秦义军是重甲骑兵,曹变蛟部的前方也为重骑,所以弓箭的杀伤效果有限,除非命中面部或其他裸露之处,否则最多造成轻伤。
弓箭无效,双方骑兵都迅速将长枪端平,催动战马全速冲锋,金属碰撞声与怒吼交织成一片。
长枪锐利的枪尖,在骑兵冲锋的速度下,宛若神兵一般,轻松的就破开双方骑兵身上的重甲,造成致命伤害。
紧接着,双方都舍弃长枪,取出斩马刀,官军中还有不少人使用长柄战斧、长柄骨朵等钝器。
刀锋与铁甲相撞,火星四溅;钝器击打的响声沉闷,却是致命的;惨烈搏杀在旷野上全面展开。
骑兵的碰撞,气势如同山崩,伤亡只在顷刻间。
勇猛的曹变蛟,带着精锐辽骑冲到了己方队伍的前方,手中金钉枣阳槊奋力舞动,基本是碰谁就谁死,就好似地府判官手中的判官笔。
金钉枣阳槊所过之处,骑营骑兵如割草般纷纷坠马,鲜血残肢在空中飞溅。
骑营副总兵袁铭、参将孙显、参将钟九章,相继杀向曹变蛟,三人合力围战。
曹变蛟毫无惧色,槊影翻飞如电,与三人激战。
袁、孙、钟三人能成为骑营高级将领,自是武艺超群之辈,三人配合之下,攻势凌厉,招招致命。
然而曹变蛟怒目圆睁,槊法变幻莫测,金钉枣阳槊如龙腾虎跃,时而横扫千军,时而直刺咽喉,丝毫不落下风。
两军激战正酣,东面又有七千余骑疾驰而来,扬尘滚滚,马蹄声如雷,正是骑营分出的另一部人马,由宋杰亲自率领。
宋杰率部疾冲,从曹变蛟部东侧直插而去。
曹变蛟察觉侧翼异动,瞳孔骤缩,急忙抽身欲退,然袁铭三人死死缠住,不得脱身。
明将游击将军李明辅,率本部千余骑迎上东面来敌,与宋杰部迎面撞上。
两支骑兵如怒涛相撞,刀光斧影中,人马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