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陈日焜的眼睛渐渐变红,布满血丝,他一把攥住阮全的手,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按阮元说的办!我……我跟他们拼了!”
阮全闻言,顿时狂喜!
“大王圣明!”
然而,他这句“圣明”还没喊完,就看见陈日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副“我真聪明”的古怪表情。
只见陈日焜松开他的手,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两圈,脸上的恐惧和狰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
他猛地一击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哎!阮全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万无一失的绝妙计策!”
阮全一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大王请讲!”
陈日焜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你看啊,那小皇帝之所以防着我,不就是怕我回去抢安南吗?”
“要不这样……”
“我现在就进宫,去跟那小皇帝摊牌!就说,这安南,我不要了!我心甘情愿,就回那两广之地,老老实实当我的土皇帝!”
“这样一来,他没了忌惮,肯定就放我走了!等我到了两广,天高皇帝远,咱们再慢慢积蓄力量,跟阮元他们里应外合!岂不是更加稳妥?”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阮全,仿佛在等待夸奖,眼神中闪烁着“我已洞悉一切,智谋超群”的光芒。
“这叫以退为进,看,这才是真正的谋略!那小皇帝,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阮全听着这番“高论”,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家大王,看着那张因“智计百出”而显得神采飞扬的脸,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以退为进?
放弃安南,换取两广?
这……这他妈算哪门子谋略啊?!
这不就是前脚刚下定决心要跟人拼命,后脚就直接跪地投降,还美其名曰“战略性转移”吗?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看到陈日焜那双闪烁着“快夸我”光芒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突然福至心灵,想通了。
对啊!
这计策,妙啊!
简直是神来之笔!
那小皇帝不是最忌惮大王惦记着安南的龙椅吗?
现在直接把龙椅踹了,跟他说这破椅子我不要了,只要你赏的那个小板凳!
他肯定就信了啊!
等他信了,把大王放回两广,那地方离安南才多远?
一步之遥!
到时候,在两广积蓄力量,和安南的阮元大人再来个里应外合,大事可成啊!
阮全越想越觉得这计策可行,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到困惑,最后化作了狂喜和崇拜!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智商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大王!圣明!此计甚妙啊!”
阮全激动得一拍大腿,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
“臣……臣还有一个想法,可以让此计更加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哦?”陈日焜背着手,下巴微扬,一副“说来听听,让本王指点你一二”的宗师派头。
阮全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闪烁着做贼般的光芒。
“大王,等您到了两广,臣可以立刻派人,在民间寻一个与您身形相貌相似之人,略加装扮,便可充当您的替身!每日在王府里作威作福,迷惑大夏的眼线!”
“到时候,您本人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由臣护送,偷偷潜回安南!”
“只要您这面真龙天子的王旗一出现在安南故土,阮元大人再振臂一呼,旧部响应,何愁大事不成?!”
“届时,那大夏皇帝远在京城,等他反应过来,安南早已经回到您的手中了!他还能为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安南,再发动一次国战不成?”
“这叫金蝉脱壳!瞒天过海!”
“好!好!好!”
陈日焜听完,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他一把抓住阮全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眼里的光彩几乎要溢出来!
“阮全啊阮全!你真是我的子房!我的孔明啊!不!你比他们加起来还聪明!”
“就按你说的办!”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那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的诸葛亮,而阮全就是那个献上“隆中对”的贤臣!
君臣相得,大业可期!
“我……我现在就去求见那小皇帝!”
陈日焜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要立刻去实施这个堪称完美的计划,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小皇帝被自己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把自己送出京城的蠢样了!
……
养心殿。
李睿刚处理完几份从西山矿村送来的、关于水泥路修建进度的奏报,正端着茶杯,闭目养神。
他脑子里还在盘算着,等昭阳新城和水泥路修好,下一步就是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种高效的基建模式。
要致富,先修路。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就在这时,王德全又跟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陛……陛下……”
王德全的声音都在哆嗦,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那……那个两广王陈日焜,又……又在宫外求见了!”
又来?
李睿的眉头,缓缓皱起。
这孙子是属狗皮膏药的?赖上我了?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耐烦,真想直接让锦衣卫把人拖出去砍了。
但转念一想,陈日焜这颗棋子,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用,但毕竟是他亲手册封的,代表着朝廷的颜面。就这么杀了,难免落人口实,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让他进来。”
李睿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冷意。
“朕倒要看看,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很快,陈日焜就被领了进来。
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懦弱,反而显得精神抖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仿佛换了个人。
他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下,行了个无可挑剔的五体投地大礼。
“罪臣陈日焜,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睿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一丝多余的反应都懒得给。
陈日焜跪在地上,也不起身,抬起头,脸上带着无比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忏悔的表情,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陛下!罪臣……罪臣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