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头想否认,但证据都摆在眼前,否认也没用。
“既然你们想当王,朕成全你们。”
李睿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成全他们?什么意思。
“来人,给周老头戴上纸糊的王冠。”
“再给他披上破麻袋当龙袍。”
“然后游街示众,让安南百姓都看看,这就是想造反的下场。”
原来是这种成全,比杀了周老头还羞辱。
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戴着纸王冠穿着麻袋游街,这是要让周家三百年的脸面丢尽。
“陛下,草民认罪,求陛下给个痛快。”
周老头宁愿死也不想受这种羞辱。
“死?你想得美。”
“你们周家欺压百姓三百年,就这么便宜死了?”
“朕要让你活着,活着看你们周家怎么败落。”
“看着你的子孙后代沦为乞丐,看着你们的祖坟被人挖开。”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周老头心上。
羽林卫上前,真的拿来纸糊的王冠和破麻袋。
周老头拼命挣扎,但七十多岁的老骨头哪是羽林卫的对手。
很快就被打扮成了个小丑,还在脸上涂了白粉,画了个大红嘴巴。
“拖出去,绕城三圈。”
“记得敲锣打鼓,要让全城人都看到。”
周老头被拖走了,嘴里还在咒骂,但声音越来越远。
剩下的士族看着这一幕,全都吓傻了。
他们宁愿被砍头,也不想受这种羞辱。
“还有谁想当王的,朕都可以成全。”
李睿环视全场。
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就在这时,又有人进来了,这次是几个年轻人。
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还算体面,一看就是小地主家的子弟。
“陛下,我们是来投靠朝廷的。”
为首的年轻人直接表明来意。
“我们愿意跟家族划清界限,为朝廷效力。”
这是要大义灭亲了,连孔长瑞都觉得有点过分。
可李睿却很感兴趣。
“你们是谁家的。”
“小人叫赵志,是赵家的庶子。”
“小人叫钱勇,是钱家的。”
“小人叫孙力,是孙家的。”
都是刚才那些士族家的子弟,而且都是庶出或者旁支。
李睿明白了,这些人在家族里本来就没地位。
现在家族要倒了,他们索性另投新主。
“你们能为朝廷做什么。”
“小人识字会算账,可以帮朝廷管理田亩。”
“小人懂一些水利,可以帮忙修渠。”
“小人会一点医术,可以给百姓看病。”
都是些实用的技能,正是新政需要的人才。
那些跪着的士族看到自家子弟背叛,气得浑身发抖。
“孽障,你敢背叛家族。”
赵家家主冲着赵志怒吼。
赵志冷笑。
“背叛?父亲大人,我一个庶子,在家里连下人都不如。”
“吃的是剩饭,穿的是旧衣,还要天天看嫡子的脸色。”
“这种家族,不背叛留着过年吗。”
一番话说得赵家家主哑口无言。
确实,嫡庶之别在士族家里比天还大。
庶子基本没有继承权,一辈子都是嫡子的附庸。
钱勇也开口了。
“二叔,你们当初分家产的时候,我父亲是长子却只分到一成。”
“就因为我父亲是前头娘子生的,你们是继室生的。”
“现在你们倒了,凭什么要我陪葬。”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恩怨,士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李睿看着这些年轻人,他们眼中有恨,恨那个把他们压在底层的制度。
现在皇帝要打破这个制度,他们当然愿意效力。
“你们的投靠,朕接受了。”
“但丑话说在前头,背叛家族的人,也可能背叛朝廷。”
“朕会派人盯着你们,要是有任何异动,杀无赦。”
这些年轻人互相看了看,然后齐刷刷跪下。
“我们愿意立军令状,若有背叛,甘愿受千刀万剐。”
他们是真的想改变命运,哪怕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很好,你们每人负责一个村子。”
“把朝廷的新政落实下去,做好了有赏,做不好砍头。”
“多谢陛下。”
这些年轻人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那些士族看着自家的子弟投靠朝廷,心里五味杂陈。
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关键时刻居然背叛家族。
可他们也知道,这不能全怪孩子。
要怪就怪他们太贪心,把庶子旁支当奴才使。
现在报应来了。
“陛下,草民有个疑问。”
陈万贯突然开口。
“陛下费这么大劲改变安南,到底图什么。”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是啊,皇帝图什么。
要钱,抄了士族的家产就够了。
要地,安南本来就是大夏的。
要人,三万降兵已经够用了。
为什么还要搞什么新政,还要教农民识字。
李睿看着陈万贯,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朕图的是千秋万代。”
“安南只是开始,朕要把这套制度推广到整个大夏。”
“让天下百姓都有地种,有书读。”
“让商人可以自由经商,让工匠可以自由创造。”
“打破士族垄断,打破阶级固化。”
“创造一个人人都有机会的新世界。”
这个理想太宏大了,大到在场的人都觉得是痴人说梦。
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创造了太多奇迹。
三天拿下清化,兵不血刃收服黎利。
一夜之间瓦解安南士族,这些都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要是真的能改变整个大夏,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的理想很伟大。”
陈万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
“可惜草民看不到那一天了。”
“谁说你看不到。”
李睿的话让陈万贯愣住了。
“朕不会杀你。”
“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让你活着,活着看这个新世界是怎么建成的。”
“看着你曾经看不起的泥腿子,一个个成为国家栋梁。”
“看着你曾经引以为傲的士族特权,彻底消失。”
“这比杀了你更让你痛苦,不是吗。”
陈万贯的脸色惨白,确实,这比死还难受。
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坚持的一切被摧毁,看着自己瞧不起的人爬到头上。
这种精神折磨,比肉体折磨残忍一百倍。
“当然,朕也给你一个机会。”
“去教书,教那些你最看不起的农民识字。”
“什么时候教会一千人,什么时候可以自由。”
一千人,按照农民的学习能力,至少要十年。
十年时间天天面对自己最鄙视的人,还要恭恭敬敬地教他们。
这对陈万贯来说,简直是地狱。
可他没得选,总比死了强。
“很好,明天就出发。”
“朕会派人盯着你,敢偷懒或者教错,后果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