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粮商来了,我才有把握把粮食的价格打下来。”萨尔鲁沉思片刻后补充了一句:“顺道我们还能赚上一笔不少的钱。”
“赚钱?和这些外地粮商来舟航有什么关系?”上官员外有些诧异,他心中暗恨眼前的胡人。如果不是他们多事,这粮价早就涨到四十两银子一升了。那样的话,自己粮仓里的粮食只需要卖出一斗,就能换回一亩甚至几亩上好的良田。
“是这样的,我打算让你们把这二百石粮食,以低于现在市场价的价格进行销售。”萨尔鲁说出这话的时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李员外和王员外先是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而上官员外听了之后,则显得有些不悦。
“你打算以什么价格销售?”上官员外心中快速盘算着利弊,他的问题得到了王员外和李员外的认同,两人点头好奇地看向萨尔鲁。
“我给你们按二两银子一石的价格供货,你们再按十五两银子一升卖给城中的居民。”萨尔鲁报出的价格让王员外和李员外点了点头,眼前这个胡人的定价与洪灾来时的价格差不多。如果这二百石粮食全卖出去,他们肯定还能赚上一笔。
然而,王员外皱了一下眉头,提出了疑问:“但是十五两银子一升并不能缓解城中的粮荒啊,还是会有很多人买不起粮食吧?”
“是啊,这二百石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再说,我们按十五两银子一升卖,万一被当地的粮商买去了怎么办?”李员外的话让上官员外格外警醒,他想知道眼前的胡人是否对这个问题有解决办法。
“这个好说,你只管卖给他们。如果粮食不够,你们也可以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卖。”萨尔鲁的话让上官员外嗤笑了一声。谁家的粮食是大风吹来的?为了帮你赈灾,我还得舍弃自己的利益?
“萨尔鲁兄弟,不是哥哥不帮你,我家仓库里也就二十多石粮食。就算把我家的粮食全卖了,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啊,这灾情谁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总不能让我全家喝西北风吧?”李员外一脸为难。王员外也有些失望,他是很想平息眼前的饥荒,但萨尔鲁的方法实在太不可靠了。
“你们别急,事情不顺利才需要你们把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平抑粮价。”萨尔鲁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只要你们这边开始卖粮,我就会下南洋。我的船最大载重能达到三百多石,只要我们多下几次南洋,我相信还能带回来不少的粮食。”
“南洋还能买到粮食?他们的民众不用吃粮食吗?”萨尔鲁的话引起了三人的惊讶,他们连珠炮似的追问道。
“嗯,他们那里粮食确实很多,连种都不用种,就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只是他们不太喜欢吃稻米。不然的话,就不是现在的二百石粮食,可能是几千石都不在话下。”萨尔鲁有些惋惜地感叹了一句。
“你既然能搞到这么多粮,为什么不直接卖给我们?这样我们只要用一点粮,就能把整个舟航的田地都买下来了!”上官员外不满地大声吼了一句。他的话惹得李员外和王员外不满,刚想反驳,萨尔鲁走了上来阻止道:“上官兄,你难道没看到满城乞丐卖儿卖女,有些人为了活命甚至吃土?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痛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上官员外的回答让萨尔鲁十分不快。他想了想,这城中人生地不熟,自己卖二百石粮食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想到这里,他再次冷静下来劝说道:“上官员外,你家的天香楼现在是不是因为饥荒没了生意?”
“这是肯定的,你问这个做什么?”上官员外不明白萨尔鲁问这种废话有什么意义。
“那你觉得你是卖粮赚得多,还是天香楼客人来吃饭和卖酒赚得多?”萨尔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还不是废话吗?肯定是趁现在卖粮赚得更多。只是天香楼的生意是一个长久的生意,客商来吃饭加上卖酒赚得更长远一些而已。”上官员外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他意识到,如果局势好转,南来北往的客商总会到他的天香楼吃饭喝酒。不说别的,一个月就能赚上几千两银子。而现在,粮价已经抬高到了二十五两银子一升,可买的人少,卖的人多,赚的钱远远不及酒楼正常营业赚得多。
“上官兄,你明白了?”萨尔鲁见上官员外不再争辩,笑了起来。
“可是……如果我们售粮的话,会得罪城中不少售粮的大户,这样也不划算。”上官员外咬牙嘴硬道,他的话也让本有些意动的王员外和李员外迟疑了起来。
“难道你们因为害怕得罪城中其他人就不赚钱了吗?”萨尔鲁的话让王员外和李员外陷入了挣扎。他们两个非常想恢复正常的生意。
犹豫片刻后,王员外开口道:“我卖粮。反正我为了救自己家的庄户,家中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
“嗯……我也卖。不然我去年收回的白叠籽就没法织成布了。对了,萨尔鲁兄弟,如果城中的饥荒过去了,白叠布的原料还要靠你。”李员外咬了咬牙,最终决定下来。
“你们疯了!赵、钱、孙这三家可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他们在京中的能量,你们想过吗?”上官员外对王员外和李员外的决定感到诧异。
“上官兄,你想过吗?这场饥荒如果城中的百姓全都死了,我们以后又去哪里赚钱?”王员外叹了口气劝道。
“怎么可能全死?那些贱民总会想办法活下来的。再说朝廷的赈灾粮不马上就要送来了吗?”上官员外不服气地反驳。
“赈灾粮……只怕在来的路上,有人已经动手了。”王员外冷冷地轻哼一声。
“怎么可能?你胡说!谁敢对押粮军动手?”上官员外和李员外有些不信。
“那好,我问你,何知府遇到洪灾后第一时间就向朝廷上报了,算算时间,半个月前这朝廷的第一批运粮队不是早该到舟航了吗?”王员外见对方不死心,继续说道:“可是到现在,有谁见过朝廷的一粒粮食?”
“那……那……那些贱民也不会死,知府一直在施粥啊……”上官员外嘴硬道。
“知府衙门已经缺粮了,这些粮是我上个月卖给衙门的……三百石。这些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萨尔鲁叹了口气。
“上官员外,我知道你庄子有二百亩田产,但你能收到多少田佃交的小租?其中又有多少被你拿来酿酒了?”王员外停顿了一下,接着劝道:“这场饥荒我们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你庄子里的那些庄户饿死了,来年谁给你种田?你家酿酒的大师父可是你们家世代培养出来的。如果他们饿死了,就算你有再多的粮食,谁去给你们酿酒?你以后还能赚到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