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担心我们来路不明。如果我真是坏人,你觉得我会这样好好地跟你说话吗?”小六看穿了家丁内心的疑虑,当即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随手扔给了他,“这是江南道总督的腰牌。你看清楚,但记住——这件事不能张扬,也不能告诉你家员外。”
家丁颤抖着接过腰牌,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他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小六突然换上了一副狰狞的表情,声音低沉而冰冷:“要是让我知道你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们员外,或者泄露给任何人……哼,在座的各位,最好想想你们家人的安危!”
家丁浑身一震,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急忙低头,连声讨好:“不敢,不敢,大人!可是……如果我不告诉我家老爷的话……眼前的这些……”他畏惧地指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语气中满是无助和迷茫。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主人解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更何况,死了这么多家丁,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啊。
小六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把这些人都杀了呢?这下可麻烦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抚对方:“你就跟你们老爷说,昨晚有山南道的士兵路过这里,看到有人在抢粮库,于是好心的帮忙解决了一下。至于我们查粮的事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在场的家丁,语气陡然转冷,“如果你们守不住嘴,那后果嘛……我想你应该懂吧?”
家丁们纷纷打了个寒战,连忙点头如捣蒜:“不敢,不敢,大人!我们一定守口如瓶!”他们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位大人虽然暂时没有杀他们的意思,但若真惹怒了他,恐怕连全尸都找不到。
话音未落,小六便挥手示意家丁推开粮库的大门。随着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映入眼帘。小六带着几个士兵走了进去,随手拿起一个粮探子开始检查。有人则径直走向角落,拎起一袋粮食翻看起来。
“这袋子……”小六盯着手中的袋子,眉头微蹙。他发现,整个粮库里的粮食竟然全都装在这种陌生材质编织的袋子里,与以往见过的完全不同。
家丁首领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低声问道:“大人,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小六随口敷衍了一句,转身对家丁笑道,“这袋子我要拿回去研究一下,你不介意吧?”
家丁首领哪敢拒绝,忙不迭地摇头赔笑:“没问题,没问题,大人看上眼只管拿去!谁敢拦您啊!”
“大人,正如您所说,上官、李、王三家的粮确实都是从南方运来的。”小六的汇报让男子微微点了点头。至此,他终于可以确定,这次赈灾粮的来源确实与这三家无关。
“大人,这是那些装粮的袋子,感觉和我们的不一样。”小六递过来的袋子质地粗糙,显然不是常见的亚麻布,而是由一种从未见过的菠萝叶纤维制成。
“这东西还真是稀奇……”男子好奇地将袋子拿到手中仔细端详,喃喃自语。
“对了,大人,那个首犯已经招供了,确实是赵员外指使的。”小六接着把自己审问得到的结果详细讲述了一遍。
男子听罢,忍不住轻笑一声:“看来,这三家低价卖粮的行为,已经逼得赵员外等人走投无路了啊。”
“是啊,大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小六笑着问道。
男子沉思片刻,说道:“嗯,你继续派人盯着这三家。我想看看,在这舟航城里,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明白。”小六领命而去,留下男子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心中暗自叹息:“希望幕后之人不是大皇子吧……作为皇帝殿下的长子,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可能被立为太子。可大皇子偏偏还要在京城大肆拉拢朝臣,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赵员外正被管家急匆匆叫醒。“老爷!不好了!那三家的粮没被烧掉!而且……仇老六居然拿了我们的银子却没有办事!”
赵员外猛地坐起身,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什么?那仇老六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五百两银子,保证他们以后的粮食不缺,还额外每人给五十两!怎么可能……”
管家一脸苦相,摊开双手抱怨道:“老爷,我也搞不懂啊!昨晚我把钱交给他,说得很清楚,让他务必把事情办好。结果今天一大早我去城外一看,上官、王、李三家的粮仓居然完好无损!这仇老六太不讲信用了!”
赵员外气得咬牙切齿:“你可曾仔细看清,现场有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敢拿了我们的钱却不办事?”
“呃……”管家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确实有些血迹在地上……”
“糟了!”赵员外猛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更复杂,“快!我要立刻见到孙钱两家的老爷!不对,让他们直接去市泊司!我们去找刘泊司!”
“什么?你们动手烧粮,结果不但没成功,反而折了好几个人?”刘泊司听完赵员外的讲述,心中顿时波澜起伏。
赵员外此刻早已没了平日的镇定,焦急地追问:“大人,现在怎么办?还有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吗?”
“当然是你安排的管家手下!对方肯定知道是我们!”刘泊司一把抓住赵员外的衣领,狠狠地推了出去,“混账东西!这种事怎么能让人知道?你脑子进水了吗?”
赵员外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哀求道:“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救你们?哼!”刘泊司厌恶地踢了赵员外一脚,“做事之前怎么不见你来找我商量?出了事倒跑来哭诉!放火烧粮这种事情,无论哪个时代都是重罪!你们做事既不跟我沟通,又不周密,现在好了,如果真让何知府抓住了把柄,就算是大皇子也保不住你们!更别提背后的赈灾粮了,一旦暴露,我的小命都要悬了!”
赵员外瘫倒在地,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刘泊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行了,现在只能赌运气,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我得赶紧去知府衙门打听一下情况。”
“何大人,何大人!”上官泊司迈步走进知府衙门,脸上堆满了假笑,抱拳施礼。
何知府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上官大人啊,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上官泊司故作热情地说道:“何大人,小弟见您为了城中百姓操碎了心,特地来看看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地方。”
然而,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后堂,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心中暗暗嘀咕:奇怪,昨天晚上明明听说有人要烧城外的粮仓,按理说应该抓到些人犯才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