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威渐渐散去。
地下广场的压抑气息却未消散分毫。
所有人的呼吸都还停滞着，死死地盯着萧远掌心那枚暗红色的晶石。
石天机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嘴唇哆嗦着，山羊胡子一颤一颤。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一块气机断绝的废石，怎么可能蕴藏龙血！”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三百年的声誉，三百年的骄傲，被这一拳砸得粉碎。
萧远没有理会他，将龙血灵晶收起。
花影的意念提醒，在他脑海中回荡。
万象门总部。
矿脉本源。
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不是赌局。
是试探，是下马威，更是阴谋的开始。
石天机死死盯着萧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你不是靠眼力，你是靠运气！”
他嘶吼道。
“我不信！我们再赌一局！”
武风脸色一变，急忙上前。
“石圣手，赌局已经结束，胜负已分……”
“你闭嘴！”
石天机厉声喝断了武风的话，他指着场中最中心的那枚七彩灵晶矿核。
“就用它做赌注！”
他又指了指萧远。
“还有你手上的龙血灵晶！”
“这一局，老夫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源石之道！”
话音落下。
石天机双手猛地合十，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
“源石共鸣，开！”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以他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广场。
上百块原石，齐齐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仿佛沉睡的生灵，被他的力量唤醒。
石天机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浑浊的灰色，没有瞳孔，只有一圈圈奇异的波纹在扩散。
“这是源石共鸣术！”
有万象门的弟子失声惊呼。
“是圣手的独门秘技！据说能与源石建立精神连接，直接看透其本质！”
“宗主他……”
武风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已经不是赌石了，这是用神通作弊。
萧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可以。”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武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答应了？
宗主竟然答应了！
石天机发出一声冷笑，灰色的眼眸扫过全场。
在他的感知中，每一块石头内部的景象，都化作了清晰的画面，直接映入他的脑海。
灵气浓度，晶体结构，有无杂质，一目了然。
他很快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但就在他准备做出选择时。
他眼中的画面，忽然起了一丝微妙的扭曲。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的力量，悄无声息地介入了进来。
萧远的眼底，红鸾天眼的印记，缓缓旋转。
灰色的混沌帝力，顺着他的视线，化作无形的屏障，笼罩了整个石料场。
他没有去直接对抗石天机的精神力。
而是选择了干扰。
就像在一面平静的湖水中，投下无数细小的石子。
石天机那浑浊的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看”到，在那堆废料的角落里，有一块石头，内部的灵气波动，虽然微弱，却纯净到了极点，甚至带着一丝……空间法则的韵味。
是了！
这才是真正的至宝！
返璞归真，神物自晦！
刚才那块龙血灵晶，一定是这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
石天机心中大定，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傲然。
他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直接走到了那块被萧远“标记”过的石头前。
“老夫，就选这块。”
他一指点出，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那是一块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坑洞的石头，看起来像一块被烧过的焦炭。
武风的脸，已经彻底没了血色。
他完了，万象门东域分部，要在他手上输掉一切了。
“该你了。”
石天机看向萧远，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萧远动了。
他没有去看任何一块灵气充盈的石头。
他径直走到了广场的另一头。
那里，摆放着一块被切开过一半的废石。
切面光滑，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是公认的，已经切垮了的废料。
萧远伸出手，在那块空心石上，轻轻敲了敲。
“我选它。”
全场哗然。
“什么？选一块切开的空心石？”
“他这是……直接认输了？”
“脑子坏掉了吧！这还怎么玩？”
石天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幻灵宗宗主！老夫佩服你的勇气！”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既然你自暴自弃，那老夫就成全你！”
“切石！”
他大吼一声。
切石师傅们连忙上前，先是小心翼翼地捧起石天机选的那块“焦炭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刀刃落下。
咔！
石头应声而裂。
一道刺目的紫光，冲天而起！
浓郁的灵气，化作紫色的雾气，向四周弥漫。
石头的中心，静静地躺着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紫色晶石，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紫髓灵晶！是极品中的极品！”
“价值连城！这一块就足以抵得上刚才那三块的总和了！”
“圣手威武！圣手果然是圣手！”
万象门的弟子们，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石天机捻着胡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与轻蔑。
他看向萧远。
“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萧远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那块空心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石天机冷哼。
“切！给老夫把它切成粉末！让所有人都看看，这石头里面到底有多空！”
切石师傅走到那块空心废石前，脸上也带着几分无奈。
这根本不需要切。
结果已经注定了。
他还是举起了刀。
刀刃，沿着之前的切口，再次落下。
啪嗒。
另一半石头，被轻易地剥离开来。
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
里面，空空荡荡。
连一丝灵气的残渣都没有。
“哈哈哈……”
嘲笑声，从人群中响起。
石天机的笑容，彻底绽放。
他赢了。
他挽回了自己“源石圣手”的颜面。
可他的笑声，刚刚响起，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在那被剥离的石壳内壁上。
一抹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微弱的空间波纹，荡漾开来。
仿佛水面上的涟漪。
那片小小的空间，扭曲了。
光线在那里发生了折射。
一块指甲盖大小，完全透明，没有任何颜色的晶体，从扭曲的空间中，缓缓浮现。
它不发光，不散发任何灵气。
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整个地下广场的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石天机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
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颤抖，扭曲得不似人声。
“空间灵晶！”
“怎么会是空间灵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