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和主审官锐利的目光,林衍依旧平静,仿佛眼前的情形都在他掌控一般。
大理寺卿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林衍:“林侍讲,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不仅涉嫌诬陷他人通奸,还涉嫌杀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若不是有太子和刑部左侍郎在场,大理寺卿都想直接给林衍上刑逼供。
不过无论林衍如何狡辩,在确凿的人证物证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林衍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地道:“大人,那所谓的人证,不过是景阳伯府的家奴,其证词本身便存了偏袒;”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至于物证,大人所提及的不过是一辆写有‘状元’二字的马车,怎知不是有人为陷害下官,特意仿造下官铺子的马车?敢问大人,哪有人杀人会特意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让人察觉? ”
林衍虽是这么说,但没有证据证明他所言非虚。
大理寺卿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看向身旁的刑部左侍郎,显然认为林衍的辩解缺乏实质支撑。
景阳伯夫人也适时开口,声音尖利地指责林衍巧言令色,分明是想混淆视听,拖延时间。
一时间,公堂之上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衍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应对这无凭无据的局面。
随后林衍从袖中掏出一份证词,“大人,关于景阳伯府和荣安侯府指控下官蓄意陷害荣安侯世子与景阳伯府嫡次女通奸一事,下官实未做此等事,这是下官的证据。”
林衍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衍手中的那份证据上,显然这份证据太出人意料了。
相比起景阳伯和荣安侯的谈定,沈明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明显出现慌乱,只是大家都被林衍手中的证据所吸引,没人注意到她的慌乱。
大理寺卿缓缓展开证据,仔细阅毕后,神色骤变。
这份资料中所提及的几项证据,一旦得到证实,那么此前荣安侯府和景阳伯府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被定性为构陷朝廷命官之举。
原本自信十足的荣安侯和景阳伯被大理寺卿的神色惊得心头一跳,方才还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疑。
他们原以为胜券在握,笃定林衍拿不出任何反证,此刻见大理寺卿脸色大变,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仿佛脚下的地面正在悄然崩塌。
大理寺卿正思索着如何应对之际,刑部左侍郎已然拿起了林衍的证词。
此时此刻的气氛,比刚刚十拿九稳要定林衍罪行时还要肃静几分,林衍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大人,下官证词中所提及的证据,查证并非难事,下官已派人逐一核实,人证也已带到。”
“只要传召他们上堂对质,便能辨明下官所言真伪。若证词有半句虚言,下官甘愿领受欺君罔上之罪,绝无半句怨言。”
林衍都已经这般说,大理寺卿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根据林衍的证词传召相关人证上堂。
在景阳伯府与荣安侯府众人满怀疑惑之际,大理寺寺正宣读了林衍所提供的几项重要证词。
这些证词里包含顾景泽于特定日期前往沈明薇所在庄子的记录,并且详细记载了前往的次数。
不仅庄子中的人有所目睹,顾景泽所在官署也留有他告假的记录。
光是这一项就足以证明两人之前已经有了首尾,并非他们所说的清清白白。
其次,便是沈明薇的丫鬟购置迷药,在倪老夫人的宴席上自导自演了一出“捉奸”戏码,妄图迫使顾景泽对她负责。
林衍也将卖迷药给沈明薇丫鬟的周癞子这个重要的证人带上公堂,这比起已死的地痞陈可信得多。
最后,也是最为有力的证据,那便是沈明薇已怀有身孕。
沈明薇怀孕这事是她身边那个被收买的丫鬟透露出来的。
原本林衍只觉恶心,没打算将此事公布,可如今景阳伯府和荣安侯府将所有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还要置他于死地,他便再无半分犹豫。
林衍提交的证词中还有景阳伯府与荣安侯府妄图散播谣言的证据,伪造证据的人证也被林衍逐一列出,并且带来了证人。
然而,这些证据所引发的反响,都不如沈明薇怀孕一事来得强烈。
景阳伯府和荣安侯府的众人听到沈明薇有身孕这一事时,景阳伯夫人失声尖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你这奸佞小人故意捏造事实陷害我女儿!
她平日里温婉贤淑,怎么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你定是记恨我女儿与你夫人有过节,才想出这等恶毒的计策来污蔑她!”
景阳伯夫人指着林衍,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狰狞。
荣安侯夫人也立刻附和道:
“没错!林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明薇怀了身孕?莫不是找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逼问了丫鬟,让她胡乱攀咬?”
景阳伯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公堂外的方向吼道:“来人啊!将这满口胡言的林衍拿下!他这是要毁我景阳伯府的清誉!”
一时间,公堂之上乱作一团,景阳伯府和荣安侯府的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纷纷失态地指责林衍,试图用愤怒和喧哗掩盖内心的恐慌。
可这是大理寺,并非景阳伯府也非荣安侯府,太子和刑部左侍郎也在场,又岂能任由他们如此在公堂之上闹事。
大理寺卿望着眼前的混乱景象,竟无动于衷。太子沉声说道:
“莫大人,倘若你无力审理此案,不如将其移交刑部,由刑部左侍郎与本太子一同督办。”
莫大人闻言脸色一白,连忙躬身请罪:“太子殿下息怒,下官这就肃静公堂。”
说罢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喧哗!再敢扰乱公堂者,杖责二十,押入大牢!”
景阳伯府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震慑住,虽仍面带怒色,却不敢再肆意叫嚷,只是愤愤地瞪着林衍。
景阳伯夫人眼珠一转,换了副悲戚神色,对着太子盈盈一拜:“太子殿下明鉴,林大人空白白牙污蔑我女儿清白,求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景阳伯夫人也是被这一消息气昏了头,没有留意沈明薇此时苍白的脸和慌乱的神色。
自倪老夫人设席至今已过去数日,沈明薇曾信誓旦旦地表示,她与姐夫此前关系清白。
景阳伯夫人也清楚,沈明薇一心想嫁给林衍,加之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所以从未怀疑过他们二人会在自己大女儿眼皮底下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