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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

“臭老头肯定胡扯的!”

杨有志大声否认。

本来这事儿村民们都没当回事,有老人站出来絮叨这事儿是真的之后,村民后知后觉。

“杨大娘,你说的居然是真的?我还寻思你只是在骂人呢。”

“是啊是啊,还有这种事呢。”

“不可能!别他娘给我胡乱放屁!”杨有志打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歇斯底里地鬼吼鬼叫,“杨舒芬!少他娘放屁!老子就姓杨!正儿八经的杨家后人!”

“你个蛇蝎坏种!外嫁的竟敢倒反天罡污蔑我!”

“没证据就是污蔑!污蔑!”何花香也附和地乱叫。

杨舒芬轻松着微笑:

“谁说没证据了,按宗族习俗,后人的名讳要刻在父辈的碑文上。”

“不信就去去瞧瞧我父亲的碑上,有没有你的名字。”

这大瓜一出,看景的村民都起了劲头。

要是真没刻,那么这老泼皮还真就是强歼犯的恶种了。

杨有志依旧打死不信,从小到大,爹娘最疼的就是他,连杨舒芬这个当姐姐的都得靠边站。

好吃的都塞他嘴里,好布料都拿来给他做衣裳。

而杨舒芬就只能捡着他穿旧的衣裤,凑这些旧布料穿衣裳。

最重要的是,父亲总是念叨,他杨有志是杨家唯一的后!

絮叨了无数次!

这还能有假了!

同样短暂回忆过往的杨舒芬心想,这能有啥假不假真不真的。

那时代的老东西脑子都被旧时代的思想洗坏了,脑子不好使。

捡着只老鼠当宝贝,只因这老鼠是个公的。

“杨舒芬我这就让你死心!现在就去祖坟瞧碑文!”杨有志急于为自己正名,不假思索地扭头就朝后山走。

乌泱泱的村民也因着好奇而跟了过去。

杨有志来到祖坟前,理直气壮地跪地叩头,给自己心目中的祖宗三叩九拜。

随后就抄起木棍扫开遮挡墓碑的杂草,然后一股脑儿扑到前去。

却见“杨长寿之墓”的左下角。

明晃晃地刻着“长女杨舒芬”五个字。

然后就没了。

“诶,老泼皮,你的名儿呢,没瞧见啊。”徐月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凑过去瞧清楚之后,立马神采飞扬地嚷嚷起来:

“上头还真没这个老泼皮的名儿呢!”

“哇!原来你这老泼皮真是强歼犯的种!”

一向一本正经的刘刚也按不住好奇混在了人堆里头,嘴里连连啧啧:

“我就说,杨大娘这么明事理,俩儿子都挺好挺老实,咋会有个你这样的弟弟。”

“原来不是亲生的去。”

杨有志承受不住,当场厥了过去。

,,,

谢家兴奋得一夜都没睡着。

杨舒芬正准备睡觉时。

谢知远摸了过来:“妈。”

杨舒芬看向站在门口,经过这段时间潜移默化改造,明显变得乖巧不少的儿子,她嗯了声:“大半夜的不睡觉,有事?”

谢知远纠结点头,半晌都没吭声。

杨舒芬没好气道:“不说就滚,我要睡觉。”

谢知远赶紧道:“妈,我想去公社三中上学。”

“行。”杨舒芬点头。

谢知远本做好被杨舒芬批评,听到一个字的回应,他诶了声,又诶了声。

“妈,你最好了!”

他兴高采烈地出去。

杨舒芬看着他的背影,唇角上扬。

公社三中是杨知远之前读的学校。

谢知远重返校,发现校长还是原来那个。

他说明来意后,校长倒是挺高兴,高兴之余还跟他分享了个好消息。

虽说上不了大学,但是现在可以经推荐成为工农兵学员,跟大专差不多了。

谢知远听到后,整张脸都涨红了,心底有一股气。

他一定要成为工农兵学员!

校长领着他看宿舍。

宿舍条件很差,两排大通铺,一间屋能挤三四十口人。

床铺都是黑漆漆的,不知已多少年没洗过,且还很臭。

不过这样的艰苦住宿条件他能忍受,只要能读书就行。

见他对宿舍条件没意见,校长又亲自带他去高一班级熟悉熟悉。

恰逢下课时间,得知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要跟一堆十六、七岁的青少年一起上学。

嘲笑声一下子就荡漾开来。

“这么大年纪了才来上高一?不是吧?”

“哈哈哈。”

嘲笑声叫知远脸上烧得慌。

校长看到他的窘迫,语重心长道:“任何时候,读书都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头走了。

知远硬着头皮压着害臊,将高一的三个班都瞧了瞧。

果然全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大叔,你是想来蹭工农兵学员名额的吧?”

嗡嗡的嘲笑声中,有一个声音特意凑到他耳朵边问道。

“……嗯。”知远点点头表示,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哈哈哈。”

结果问询的那个少年也更大声的笑开了:

“校长没有告诉你吗,工农兵学员有年纪限制,超过二十五岁就没资格受推荐了!”

听见这话,知远再也绷不住。

扭头离开了三中。

他不稀罕跟一群小屁孩一起上课。

回村之后的知远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直奔了生产队。

早前惦记泄洪工具的事儿,他并没有忘。

这会儿心烦意乱的,想那么多不如做点儿事。

于是就钻进了生产队的库房里头,到处翻抄将能派上用场的木材都扒拉出来。

摸来洋钉,抄起锤子,就是一顿乒乒乓乓。

多年前上高中的时候,从物理课本上学过一些机械原理。

村里没有农用机械。

一顿敲敲敲,木桶样式的转盘滚筒脱粒机,完形。

又是一顿锯拼扣合,转盘扇叶样式的扬谷风车,制造完毕。

还倒腾了个手转式抽水机,要是哪天村里又淹了水,而西村那边使坏设沙袋坝。

用这抽水机连上粗管子就能越过沙袋坝将水给绕放过去。

虽说肯定顶不上洪水的水流量,但能稍微缓解淹水的严重性,若队里觉得好使的话,那就多造几个出来一起抽。

刘刚前脚吃完谢家的大瓜,后脚回到生产队就瞧见知远居然在这儿。

还捣鼓出来了几样东西,瞧着还挺像模像样。

过去唠两句打听得知这些是啥后,刘刚也挺高兴:

“你要不也加入生产队算了,不让你下地,就在队里当个技术员,一天也能挣十个八个工分。”

“这么能干,不做点儿正事可惜了。”

知远不为所动的轻笑,工分,他看不上。

“我就是闲着没事动手,我不当技术员。”

把身上的牛劲儿撒出去之后,知远直接回家。

村里人都觉得他脑子有病。

技术员,多么轻松的活儿啊!还能拿公分。

这话很快传到杨舒芬耳朵里,她不慌不忙干完中午的活儿回家,果然看到谢知远在床上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