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
一只上等的、由整块蓝田玉雕琢而成的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钱小小居住的“承恩殿”内,所有的宫女,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钱小小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原本美艳的脸,此刻因为嫉妒与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王后……好一个天命王后!”她咬牙切齿地低吼着:“苏晚晴,你不过是比我,早跟了他几天!凭什么!凭什么这份天大的运气,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她不甘心。
论容貌,她不输给苏晚晴。
论才智,她更是自诩在所有人之上。
为了获得林风的宠爱,她费尽了心机。她研究他的喜好,学习各种取悦他的技巧,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做那些连宫女都觉得羞耻的事情。
她成功了。她一度成为了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之一。她以为,自己离那个最终的目标,越来越近。
但苏晚晴的怀孕,如同一盆冰水,将她所有的幻想,都浇得粉碎。
母凭子贵。这是自古以来,后宫中,颠扑不破的真理。
一旦苏晚晴生下皇子,她的地位,将稳如泰山。而她自己,无论再如何受宠,也永远只能是一个妃子,一个玩物。
“不……我不能就这么认输!”钱小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她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陛下正值壮年,精力旺盛。苏晚晴怀孕,至少有十个月的时间,不能侍寝。这……这是我的机会!”
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我必须,要尽快地,怀上陛下的孩子!而且,也必须是个男孩!”
她立刻下定了决心。
“来人!”她厉声喝道。
“奴婢在。”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前。
“立刻去御药房,就说我近来身体虚弱,气血不足。让他们把所有能够滋补身体、有助于受孕的方子,都给我找来!不管用多名贵的药材,都给我用上!”
“还有,去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查清楚陛下最近的起居习惯,他喜欢在什么时辰,去什么地方。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钱小小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是!奴婢遵命!”宫女不敢违抗,连忙退了下去。
看着宫女离去的背影,钱小小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火焰。
“苏晚晴,你等着。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
另一边,秦岚的“镇军宫”,则是一片死寂。
秦岚一个人,站在演武场上。她没有穿那身象征着荣耀的将军戎装,而是换上了一套紧身的黑色练功服,将她充满了爆发性力量的、健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沉重的、由合金打造的特制长枪。
“喝!”
她娇喝一声,手腕一抖,枪出如龙。
一道道凌厉的枪影,在空中划过,带起阵阵破风之声。演武场边上,用来测试力度的合金靶上,被刺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凹痕。
她在发泄。
将心中的不甘、嫉妒、烦躁,全部都倾注在了枪尖之上。
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流淌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襟,但她却仿佛不知疲倦。
直到她将最后一丝力气,都消耗殆尽,她才拄着长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跪倒在地。
她抬起头,望向“九霄揽月殿”的方向,眼神复杂。
她和苏晚晴,是朋友,是战友,也是……对手。
她们两人,一文一武,辅佐着林风,打下了这片江山。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很微妙。
她敬佩苏晚晴的智慧与手腕,但内心深处,也一直存着一丝较劲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和苏晚晴会永远这样,作为林风的左膀右臂,并肩而立。
但苏晚晴的怀孕,打破了这种平衡。
苏晚晴,领先了她一步。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秦岚不是钱小小,她不屑于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争宠。她有自己的骄傲。
但骄傲,不代表她会认输。
“我,也要为陛下,生一个孩子。”她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为了争宠,更是为了帝国的未来。
苏晚晴的孩子,未来,必然是文治的象征。而她秦岚的孩子,则应该继承她的衣钵,成为帝国最强的武将,执掌军权,为帝国开疆拓土。
一文一武,相互制衡,相互扶持。这,才是最稳固的帝国传承结构。
她相信,陛下,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想通了这一点,秦岚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她决定,今晚,就去找陛下。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属于她的荣耀。
……
与“承恩殿”的歇斯底里,和“镇军宫”的战意盎然不同。
孟瑶的“静心斋”,则是一片宁静而又忧伤的氛围。
孟瑶一个人,坐在画室里,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洁白的画板。
但她手中的光子画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林风抱着苏晚晴时,温柔的眼神。
钱小小脸上,赤裸裸的嫉妒。
秦岚眼中,不甘的战意。
这一切,都像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上。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没有苏晚晴的智慧,没有秦岚的功绩,也没有钱小小的手腕。
她拥有的,只有这一点点,在陛下看来,或许无足轻重的绘画天赋,以及,那份卑微的、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
她从地狱中,被那个男人拯救出来,带到了天堂。
她对他,只有无尽的感激与崇拜。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每天,远远地看着他,能为他画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捏捏肩膀,就足够了。
她从未奢望过,能得到更多。
但今天,当她知道,苏晚晴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时,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痛了。
她也想……
她也想为他,生一个孩子。
一个流着他的血,也流着她的血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它像一粒种子,在她的心田里,迅速地生根,发芽。
可是……她该怎么做?
去像钱小小一样,争风吃醋,邀媚固宠吗?
她做不到。她的性格,不允许她那么做。
去像秦岚一样,直接向陛下,提出自己的要求吗?
她更不敢。她在陛下面前,永远是那么的自卑与胆怯。
她该怎么办?
孟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画板,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小雅,端着一碗刚刚炖好的冰糖燕窝,走了进来。
“娘娘,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东西,润润喉吧。”小雅心疼地说道。
她看着自家主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跟着难过。
孟瑶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地,流着眼泪。
小雅叹了口气,将燕窝放在桌上,想了想,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孟瑶的声音,有些沙哑。
“奴婢觉得,您,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有机会。”
“机会?”孟瑶抬起朦去。
“是啊。”小雅点了点头,认真地分析道,“王后娘娘,如今是国母,身份尊贵,更多的是与陛下相敬如宾。秦将军,太过强势,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陛下敬她,却未必亲她。钱妃,又太过功利,心思都写在脸上,陛下虽然宠她,但更多的是在逗弄她。”
“唯有您,娘娘。”小雅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您在陛下面前,永远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纯粹,不争不抢。陛下在您这里,才能得到真正的、完全的放松。您对陛下,不是臣子对君王,也不是妃子对丈夫,而是一种……最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仰慕与爱恋。”
“男人,无论他有多强大,内心深处,都渴望被这样的女人所崇拜。尤其是,像陛下这样的、站在世界之巅的男人。”
“所以,娘娘,您不需要去争,也不需要去抢。您只要,做您自己,就足够了。”
“您只要,将您对陛下的爱,通过您的画,告诉他。他,一定会明白的。”
小雅的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孟瑶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
我为什么要和她们比?
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
我只要,将我所有的爱,都画出来,给他看。
这就够了。
孟瑶的眼中,重新焕发出了光彩。她擦干眼泪,拿起桌上的光子画笔。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
她的笔尖,在画板上,开始飞快地舞动。
她要画一幅画。
一幅,能让那个男人,看到她内心的画。
一幅,能让他明白,她有多么渴望为他孕育一个新生命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