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很少出远门,这次是因为暑假的原因过来看看热闹,她和陈庆一个肚皮出来的,是陈舒窈那种赔钱货无法比的。
他们是打心底疼爱这个孩子,所以趁着暑假的时候带着人来h市玩,谁知道会碰上这样一桩破事。
作为整个陈家的掌权人,葛金花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所有陈家晚辈都要仰她鼻息,田英从嫁进陈家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陈家的女孩都是为了权势而生。
她们的婚嫁大事不由自己做主,必须是要给家族带来助力的,或许是因为知道闺女儿迟早有这么一遭,公婆对陈苗一直都好,油皮破一块都得心疼半天。
小姑娘被养得天真烂漫,被人当成待价而沽的商品时,自然是害怕的。
见小姑娘吓得眼圈都红了,田英心里恐惧的同时,把她护在了身后:“奶奶,苗苗还小,何况这是舒窈的错啊,是她的命……”
二房的错误凭什么要他们大房来背?!
如果今日葛金花真的摁着陈苗嫁进杜家,田英觉得她和自家男人都可以不用回家了,就地掩埋最好,免得回家成为婆母的棒下冤魂。
一看到老太太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田英嗓音直发虚:“当家的!当家的你还不赶紧回来!有人要抢你妹子了——”
正在远处和杜英俊商议的陈庆立马杀了个回马枪,一听说杜家想要用自己亲妹子来抵这个烂窟窿,他脸都黑成了黑底灰。
就杜家这家庭条件,根本配不上他小妹!
他像那钟馗索命似的瞪向杜英俊:“你他娘的!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说话当放屁,刚刚商量好的事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和一个跑掉的新媳妇比起来,当然是整个家族的兴衰最重要,所以哪怕被陈庆吼了他都不恼,反而笑嘻嘻的去劝自家母亲:
“妈!陈家人说话一直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我相信他们,今日的事确实算个意外,怪我没有和舒窈沟通好,咱们两家是奔着长久合作去的。
都是亲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莫要把关系闹得太僵,换媳妇这种事情说笑说笑就算了,我不敢当真,就给陈家两天时间,我相信陈庆兄弟会给我们个交代。”
言罢,他附耳靠近,把刚刚陈庆说的那些条件讲了一遍。
文君的脸色稍缓,已经不像是刚刚那要吃人的模样了,她假模假样的给葛金花道了个歉,话里话外依旧刺刺的。
“大喜的日子我是被气昏了头,希望亲家奶奶不要和我这种乡野村妇计较,我儿子说给你们两天时间,那就两天时间吧,到时候希望我能接回属于我们杜家的儿媳妇。
要不然拿着那纸聘书,闹到妇联都是我们杜家有理,英俊,我们先回吧,给你未来的大舅哥一个面子。”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走了。
陈苗腿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哭哭啼啼的埋怨:“舒窈姐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葛金花身子晃了晃,差点砸在门框上,田英眼疾手快的搀住她胳膊:“奶!二伯娘已经倒下了,你可千万要撑住。”
陈庆附和:“是啊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陈舒窈,把人还给杜家。”
这桩婚事是他拜托人去找的,当初想的是恶心陈舒窈,没想到现在自己被恶心到了,一想到这里,陈庆眉头都拧成死结:
“要谁说能在h市手眼通天,那必是表妹夫周炀了,我听说他哥哥在运输队同样是个人物,要不咱们找他帮帮忙,至少先把舒窈控制在h市,如果她真跑了出去,那苗苗……”
哭得正欢的小姑娘吓得直接打了个嗝儿,她垮着脸道:“奶奶!我不要嫁人!我不想嫁人!”
“奶奶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矮子的,他满身油腥味,配不上我家苗苗。”陈苗自小是葛金花带在身边长大的,养得是金尊玉贵,将来自然要走上更高的位置。
不能折损在这里便宜了杜家,何况用一个孙女去填补另一个孙女犯下的错漏,不是葛金花做事的风格,她脸上的横肉抖动,咬紧后槽牙吐槽:
“你以为周家还愿意沾染那个烂货的事情吗?现在我们连进兵团的门都难!情分那都是要用在刀尖上的,听我的吩咐,花钱消灾!
英子,你去我房间把那个雕花盒子拿出来,里面装着我从南市带过来的钱票,让你男人拿着去外面找人,十个不行就找一百个、一千个,一定把要那个贱人抓回来——”
听到不用小姑子替嫁出去,田英‘哎’了一声立马就朝着屋内跑。
一想到要为那个赔钱货花那么大一笔钱,葛金花的心都在滴血,她阴着脸继续吩咐自家孙子:
“找!掘地三尺都要找!如果她拒绝回来,那就打断双腿扔杜家去,我们陈家就当没有养过这种人。
舒窈算是和家里撕破脸了,如果你二叔二婶想要护着她,那就跟着他们女儿一同滚出陈家,老婆子亲自请宗祠族佬把他们从族谱除名!”
除名?!
意识到葛金花这次是真的动怒后,陈庆半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旦被族谱除名,将来陈家的荣耀还有所谓的人脉他们是半分都享受不到,就连百年都不能埋到老家。
这对于老一辈来说已经算是极其严厉的处罚了,陈舒窈一次次给家里丢脸,眼下算是神仙难救,还可能连累二房失宠,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竟有些隐隐兴奋。
“奶!奶奶——”田英惊慌失措的喊。
葛金花顿感头痛:“又怎么了?”
她不耐烦的转身,视线刚好落在那空荡荡的盒子上,田英的嗓音有些颤:“这、这盒子是空的,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意识到某个事实,葛金花这次是真喷出了一口血,仰面直挺挺的倒进了孙子怀里。
站在老太太对面的陈苗擦了把脸上那鲜红的血渍,差点被吓傻。
“奶奶——”
“奶奶,你不要死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