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嫣对着林泽琛那张挂了彩的俊脸，忍了两天。
嘴角那点青紫，吃饭喝水都碍事，偏偏他还总是在她眼前晃，时不时用一种控诉又委屈的眼神看她，搞得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家暴犯。
她心里那点愧疚，早就在这两天里被他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不耐烦。
下手是重了点，可谁让他嘴贱。
柯总的电话再来时，舒嫣毫不意外。
约的还是高尔夫，她让蒋耿陪着又去练习场加练了两次。
上次被燕坤手把手教学的耻辱还历历在目，这次就算赢不了，至少挥杆姿势得像模像样。
输人不输阵，面子必须找回来。
到了约定的日子，舒嫣和蒋耿准时出现在高尔夫球场。
柯总和燕坤已经到了，两人穿着休闲的运动装，正在说笑着什么。
看见舒嫣，柯总热情地招手：“舒经理，可算把你盼来了！”
“柯总亲自邀约，再忙也得来。”舒嫣客套地回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简单的寒暄后，四人开始打球。
舒嫣调整呼吸，回想着这几天的练习。
她站定，侧身，挥杆。
“砰”的一声，白色的小球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远远落在前方。
一个不错的开局。
柯总在旁边“哟”了一声，夸张地鼓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舒经理这球技，进步神速！”
燕坤倚着球杆，嘴角勾了勾：“看来是下了功夫。”
舒嫣心里稍定，这几天的苦练总算没白费。
接下来的几个洞，她打得有来有回，虽然比不上柯总和燕坤这两个老手，但至少不再是上次那个菜鸟，姿态从容了许多。
打到中场休息，几人喝着水闲聊。
柯总擦了擦汗，对蒋耿说：“小蒋，麻烦你跑一趟，去休息室帮我把我那根七号杆拿过来，这根用着总感觉差点意思。”
蒋耿点头应下，快步朝休息室走去。
人刚走没几分钟，柯总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抱歉地笑了笑：“一个重要的电话，我得去接一下。你们先玩，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便拿着手机走远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球场边的树荫里。
刚才还热闹的四人场，瞬间只剩下舒嫣和燕坤。
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舒嫣没在意，她走到自己的球前，俯身准备下一次挥杆。
一个身影忽然从她身后贴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舒经理，手腕太紧了，这样球路会偏。”
燕坤的声音低沉，一只手已经覆在了她的手腕上，调整着她握杆的姿势。
舒嫣的身体瞬间僵住，准备挥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几乎是立刻站直了身体，不动声色地侧身拉开距离。
“燕总，你告诉我一声哪里不对就行，没必要靠这么近。”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明显的疏离。
燕坤看着她戒备的样子，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
“怎么，怕我占你便宜？”
舒嫣扯了扯嘴角，将球杆换了个手握着：“毕竟都是有男女朋友的人，怕别人看到误会。”
燕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再次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舒经理有男朋友，并不代表我不可以追你！公平竞争而已。”
这句话说得直白又嚣张，完全没把她男朋友放在眼里，更没把他自己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当回事。
舒嫣心里一阵反感。
她抬起头，直视着燕坤：“燕总，我们事务所的夏柔，姑娘挺好的，单纯。麻烦你认真对待。”
她不想和他纠缠自己，干脆把话题引向另一个人。
夏柔。
听到这个名字，燕坤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哦？夏柔？”他故作疑惑地挑了挑眉，“你是说那个上次和你一起来打球的那个姑娘？”
这装蒜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
舒嫣在心里冷笑。
“燕总，你在这跟我装不熟，我可亲眼看见你送夏柔来上班哦！”她直接戳穿了他。
“送她上班？”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随意，“哦，应该是有一次路过，刚好看见她在打车，就顺道捎了她一程。”
“燕总真是日理万机，还能记得这么一次小小的顺路。我还以为，您对我们事务所的员工都这么照顾呢？”
燕坤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他非但不恼，反而笑意更深。
“那要看是谁。”他往前又凑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侵略性的热度，“比如舒经理，如果你需要，我随时可以专程接送。”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晃晃的调戏。
舒嫣后退一步，拉开安全的社交距离，脸上的客套微笑也淡了下去。
“不必了，燕总。我有男朋友，他会接送我。就不劳您大驾了。”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男朋友？”燕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结了婚都能离，何况只是男朋友。舒经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什么叫择优录取。”
他把自己比作更优的选择，狂妄得理直气壮。
舒嫣心底的厌恶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不想再和他进行这种毫无营养的拉锯战。
舒嫣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那也要看是什么‘优’。燕总这样的，我怕是高攀不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蒋耿拿着一根新的球杆，正快步往回走。
燕坤脸上的表情在零点一秒内切换完毕。
他退后一步，拉开安全的社交距离，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带着几分戏谑的燕总。
他甚至还冲舒嫣眨了眨眼，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汹涌的对峙从未发生。
“球杆来了。”他侧过身，冲着走近的蒋耿笑了笑。
蒋耿将球杆递给柯总——他不知何时也已经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擦汗。
柯总接过球杆，大声笑道：“还是这根顺手！来来来，我们继续！”
打完球，四人回到休息室。
蒋耿端来冰水，放在舒嫣手边。
柯总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多了几分生意场上的郑重。
“今天约你们来，主要是增资有变动。”
他顿了顿，将一份文件推到舒嫣面前。
“燕总的燕氏集团，要增资成为我们云锦未来最大的股东。”
舒嫣垂眸，指尖翻开了那份薄薄的文件。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燕氏集团旗下的燕云科技，以高出市场价一点五倍的价格，入资云锦未来。
对于任何一个需要发展的公司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但燕云科技要的不是与之匹配的股份，而是决策权。
这不是投资，是吞并。
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宣告着他们对云锦未来的绝对占有。
舒嫣合上文件，把它轻轻放回桌上。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个男人。
柯总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在极力维持着镇定。
而燕坤，则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里，嘴角那点笑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侵略性，饶有兴致地等着看她的反应。
活脱脱一只终于亮出獠牙的狼。
“柯总，燕总，”舒嫣的声音清清冷冷。
“这个增资协议很有魄力。付出如此高的溢价，燕氏集团想必是极度看好云锦未来的发展前景。”
柯总干笑两声：“舒经理，就是这个意思。”
舒嫣客气又直接。
“只是，商业合作讲求的是对等和共赢。燕总提出的这个决策权要求，似乎与股权结构不太匹配。恕我直言，这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收购。”
柯总脸上的笑容更勉强了，他清了清嗓子，打着圆场。
“小舒啊，你别想得这么严肃。燕总这也是为了云锦未来的效率着想。你也知道，公司做大了，决策流程就长，股东一多，意见就杂。燕总这是想集中力量，快刀斩乱麻，带领我们往前冲啊！这笔资金对我们来说，可是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
怕是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