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那两个字——“解释”——像两块万载寒冰,狠狠砸进房间死寂的空气里,也砸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他缓缓转过身,窗外的冷光只照亮了他半边脸,另一半隐没在浓郁的阴影中,如同他此刻分裂的情绪。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如同地狱的寒焰,里面翻涌着的不再是熟悉的冰冷,而是被彻底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被背叛的剧痛。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我脖颈那处无法遮掩的罪证上。那目光太锋利,太冰冷,刺得我皮肤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凌迟。
“解释清楚,”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在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千钧的重量和刺骨的寒意,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你脖子上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嗡——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血液瞬间冻结,四肢冰冷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巨大的恐慌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房间里只剩下我狂乱如擂鼓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解释?
怎么解释?
说那是激情过后的痕迹?
说在你浴血奋战、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和卡修斯在你守护的屋檐下,在你离开的房间里,抵死缠绵?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还没出口就足以将我凌迟处死!我甚至不敢去想那个画面,光是念头闪过,灭顶的羞耻和愧疚就足以将我淹没!我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只被钉在审判台上的猎物,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的沉默,无疑是最残忍的答案。
布莱克眼底最后一丝残存的、微弱的希望之光,彻底熄灭了。那冰蓝色的眼眸瞬间被纯粹的黑暗吞噬,只剩下冰冷的、毁灭性的风暴在疯狂肆虐!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心碎。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仿佛踏碎了空间,瞬间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冰冷的、带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压向我!
“不敢说?” 他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深渊般俯视着我,声音低沉得如同恶魔的低语,“还是…不能说?”
他猛地抬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却不是打我。那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温柔抚摸我的大手,带着冰冷的怒意和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
“啊!”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看着我!” 布莱克低吼着,另一只手粗暴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冰眸!那里面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滔天怒火和刻骨伤痛!
“告诉我!是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狂怒,震得我耳膜发麻,灵魂都在颤抖!
他攥着我手腕的手如同铁钳,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冰冷刺骨。那近在咫尺的、带着狂暴怒火的俊美脸庞,此刻如同最可怕的梦魇!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要让我窒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委屈,是纯粹的、灭顶的恐惧和对即将降临的毁灭的预感!
“布…布莱克…放开我…疼…” 我挣扎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
“疼?”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冰冷残忍的弧度,冰眸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你也知道疼?你背叛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有多疼?!”
他猛地将我往墙上一推!我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金属墙壁,发出一声闷响,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高大的身躯紧跟着压迫上来,将我死死禁锢在他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冰冷的墙壁和他滚烫(因怒火)的胸膛形成冰火两重天,几乎要将我碾碎!
他滚烫的呼吸带着怒意喷洒在我脸上,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噬人的猛兽,死死盯着我脖颈上的红痕,仿佛下一秒就要低头将它狠狠咬掉!
“我再问最后一遍!”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缓慢,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是、谁?!”
就在这千钧一发、我几乎要被他的怒火和威压碾碎的时刻——
砰!!!
房间那扇厚重的合金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门口,卡修斯的身影赫然出现!
他显然是狂奔而来,白蓝色的毛发有些凌乱,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沉淀的蓝宝石眼眸此刻充满了焦急、痛苦、挣扎,还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恐怖景象——布莱克如同暴怒的凶兽将我死死按在墙上,我脸色惨白泪流满面,手腕被攥得通红,下巴被捏着,整个人都在布莱克恐怖的气场下瑟瑟发抖。
卡修斯的瞳孔猛地一缩!看到我如此狼狈痛苦的模样,他眼中的痛苦瞬间被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愤怒取代!那股蜕变后的、沉稳中带着爆发力的雄性气息轰然释放开来,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放开她!布莱克!” 卡修斯低吼出声,声音不再低沉磁性,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针锋相对的凌厉!他一步踏进房间,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布莱克那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冰眸!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也仿佛静止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道剧烈起伏的呼吸声。
布莱克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冰蓝色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死亡射线,从狼狈不堪的我身上,一寸寸地移开,最终,定格在门口那个他视若兄弟、如今却如同最尖锐背叛化身的白色身影上。
当他的目光扫过卡修斯那带着保护欲和愤怒的脸,再落回我脖颈上那枚刺眼的红痕时……一切,都无需再多言了。
布莱克捏着我下巴的手,骤然松开。
他攥着我手腕的手,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力道。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也没有再看卡修斯一眼。
他只是微微仰起头,闭上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浓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周身那狂暴的、毁灭性的怒意,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死寂。
一种比滔天怒火更可怕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空洞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虚无。他薄唇微启,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淬了万年寒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我和卡修斯的心里:
“呵……”
“原来,是你。”
“卡修斯。”
“还有你,无名。”
“你们……”
“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