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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沉重的吊桥缓缓升起,吐蕃残兵正蜂拥退入城中。

李平西急得双目赤红,一把扯住李乾的臂甲吼道:“监军!此时不攻更待何时?趁着吊桥未闭,一鼓作气杀进去,逻些城唾手可得啊!”他脖颈青筋暴起,连嗓音都劈了叉,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狸猫。

“请监军速速下令!”众将齐声请命,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扬起阵阵尘土。

李乾却抚须轻笑,目光掠过众人焦灼的面容,竟透出几分戏谑。

“您还笑得出来?”李平西气得直跳脚,尖声嚷道:“这分明是贻误战机!只要趁现在杀进去,吐蕃狗贼连城门都来不及关——”他破锣般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活脱脱像个炸毛的宦官。

“末将附议!”

此刻吐蕃军阵脚大乱,正是千载难逢的破城良机。可监军竟按兵不动,任由敌军龟缩进城,若非眼前是威名赫赫的李乾,他们早骂出声了。

“噗嗤——”郭子仪突然笑出声来,李白更是摇头晃脑地捋着胡须。李光弼直接一马鞭抽在李平西鞍鞯上:“蠢材!监军这是在给吐蕃织裹尸布呢!”

“裹个屁!”李平西梗着脖子顶回去,“分明是监军老糊涂......”话到一半突然噎住,他看见李乾似笑非笑地摸向了腰间的令旗。

郭子仪冷哼一声:“你当城里四十万大军是泥捏的?粮草充足的困兽拼起命来,咱们得填进去多少儿郎?这账,监军早算清了!”

李平西顿时面如土色。他这才发现,夕阳下的逻些城垛后,无数吐蕃弓箭手已张满了弦。

“末将...末将愚钝!”他滚鞍下马,单膝砸得尘土飞扬。身后哗啦啦跪倒一片,方才叫嚷的将领们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李乾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沉声道:“郭将军所言极是。眼下若贸然攻城,吐蕃残部退无可退,必作困兽之斗。纵能全歼敌军,我军伤亡恐不下五七万之众。”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五七万将士的性命,确是一笔难以承受的血债。

“诸位须知,”李乾环视众将,继续剖析道,“如今困守逻些城的,尽是吐蕃权贵。那些贵族们世代享有无上特权,城中百姓亦非寻常庶民。此辈走投无路时,必会拼死相抗。届时莫说五七万,便是折损十万大军也未可知。”

他拾起案上军报,指尖轻点:“吐蕃如今已一分为二。城外归顺者,多是饱受欺凌的奴隶,视我唐军如再生父母;而盘踞城中的,尽是负隅顽抗的奴隶主。眼下城内粮草充足,这七八十万亡命之徒若依托坚城打巷战......”

话未说完,李平西已忍不住抚额问道:“监军大人,那依您之见?”

“围而不攻。”李乾掷地有声,“每日酒肉犒赏三军,静待其变。”

“这......”有将领面露疑色,“就这般干等着?”

“正是。”李乾嘴角微扬,“逻些城人满为患,纵有万石存粮,又能支撑几何?待其粮尽,必生内乱。届时再里应外合,破城灭国不过探囊取物。”

他负手而立,望着帐外旌旗:“兵法之道,不在新奇,贵在实用。这‘釜底抽薪’之计虽古,却最是见效。”

众将相视颔首,再无异议。当夜,唐军营寨如铁桶般将逻些城围得水泄不通,只待城中粮尽那日。

不久后,哥舒翰率领的后军抵达逻些城下。至此,三十万唐军完成合围之势,将吐蕃都城围得铁桶一般。

听闻李乾“围而不攻”之策,哥舒翰抚掌大笑:“妙计!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当即修书遣快马驰报长安,向皇帝详陈军情。

城外唐军日日操练,酒肉不绝。

原来逻些城下缴获的牛羊骏马堆积如山,除部分犒赏归顺的吐蕃奴隶外,余下尽数充作军需。

有将士笑言:“这般丰厚的缴获,便是吃上三年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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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安西都护府。

高仙芝伏案批阅军报,眉头时蹙时展,神色凝重。今岁安西将与大食交锋,局势凶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正思忖间,忽闻脚步声急促,抬头望去,段秀实已大步跨入,抱拳行礼:“见过都护!”

高仙芝抬眼打量,见段秀实满面红光,步履轻快,整个人似被喜气托着一般,不由奇道:“秀实,何事如此欢喜?”

“都护,岂能不喜?”段秀实语调高亢,几乎手舞足蹈,“积石山,我们越过去了!”

“嗯?”高仙芝眉梢一挑,失笑道,“你莫不是吃了蜜糖,欢喜得昏了头?什么积石山?我等尚在龟兹,何来越山一说?”

“是我们大唐!大唐越过积石山了!”段秀实声音愈发尖亮,眼中竟隐隐泛起泪光。

“大唐……越过了积石山?”高仙芝一时未解其意,摇摇头,提笔欲继续批阅军务。

骤然,他身形一僵,笔尖悬在半空。

下一瞬,他猛地弹身而起,如坐针毡,直指段秀实,喉间滚动。

“当真越过了积石山?!”高仙芝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攥住段秀实衣襟,厉声喝道,“段秀实!军中无戏言!若敢欺瞒,军法从事!”

他声色俱厉,段秀实却浑不在意,仍满面喜色,扬了扬手中军报:“此乃长安急递,陛下亲笔所书,岂能有假?”

高仙芝劈手夺过,指尖微颤,三两下展开,目光急扫。刹那间,他浑身一震,仰天高呼——

“大唐越过积石山了!大唐越过积石山了!”

唐军越过积石山,直入吐蕃腹地,这是华夏数千年来头一遭!

虽非高仙芝亲率之师,他却仍激动得浑身发颤,虎目含泪,几度以袖拭面,声音哽咽:“好!好!打得好!”

“是啊,此战当真酣畅淋漓!”段秀实亦是满面红光。

“不成,速召众将议事!”高仙芝突然拍案而起,眼中泪光未消,却已恢复统帅的锐利,“此战既胜,我安西军略也当随之调整!”

段秀实本欲再庆贺一番,闻言只得强压喜意,匆匆传令。

不多时,李嗣业等将领陆续赶来。见素来沉稳的高仙芝竟眼含热泪,众将面面相觑。

李嗣业试探道:“都护这般欢喜...莫非是乐瑶姑娘出阁,您当岳丈了?”

此言一出,众将纷纷附和:“若说李乾做女婿,倒真般配。可惜末将没这般好闺女...”

“住口!”高仙芝一声断喝,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召尔等前来,是要宣告两件事。”高仙芝目光如电,“一喜一忧。喜的是,大唐王师已越过积石山!”

“就这事?”李嗣业不以为然地掸了掸衣袖,“区区积石山...”

众将也笑着摇头:“都护未免小题大...”

话音未落,李嗣业突然如遭雷击,猛地跳起:“什么?!越过了积石山?!”

刹那间,满帐将领齐刷刷弹身而起,个个瞠目结舌,活似一群受惊的鹌鹑。

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嘴巴,此刻张得能塞进拳头,却再发不出半点声响。

高仙芝环视帐中众将惊愕的神情,嘴角微扬,沉声道:“尔等没有听错,大唐王师确已越过积石山。此乃陛下亲笔军报,岂能有假?”说着将手中军报高高举起。

“天爷!”李嗣业倒吸一口凉气,众将更是哗然:“这...这怎么可能?莫非他们肋生双翼,飞过了积石山不成?”

积石山天险,自古难越,众将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高仙芝重重一拍案几,声若洪钟:“此刻不是猜测李乾如何破关之时!当务之急,是要应对此事带来的变局。”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将:“我等原以为李乾会在春暖花开时与吐蕃决战大非川,谁曾想他竟敢直取积石山!此战打乱了我安西全盘部署,这才是本都护所说的坏消息。”

原来攻取积石山一事,乃朝廷最高机密,纵是高仙芝这等重臣亦不知情。他此前所有谋划,皆基于唐军与吐蕃在大非川决战的预判。

如今战局骤变,安西都护府的整个战略部署都需重新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