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幕,缓缓地笼罩在哈城上空。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在夜晚的笼罩下,逐渐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繁忙,变得安静而沉寂。街道上的车辆和行人都明显减少,只有偶尔经过的路人,和偶尔的犬吠声,时不时打破宁静,让人们感受到一丝生气。
夜色笼罩下,有四个人悄悄地走到一个民宅门外,领头的人顺着门缝观察了下里面,发现还有灯光,这说明这户人家还没入睡,他长舒了口气,轻轻敲响了门板。
屋内顿时传来年轻的男声:“来了。”
屋内,女人刚刚伺候着老人吃完药,有些紧张的问男子:“谁这么晚来敲门啊,怎么怪瘆人的。”
“有啥好瘆人的,我猜着可能是警方的人来了,毕竟咱是目击证人,警方那边说会暗中来联系咱们。”
女人听后这才放松些许,随后又埋怨道:“你说你,好好的生意不做你还当起目击证人来了,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你也干?”
男子边往院里走边骂道:“家娘们儿懂个屁!咱家能过上安稳日子不都是警察同志的功劳?我当个目击证人咋了?看好儿子吧你,再叽叽歪歪小心我抽你!”
说罢,男子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外人的面孔后顿时大喜:“我的妈呀,这世界可这小呢?怎么是你们二位啊!”
男子看清了来人正是马魁和汪新等人,而马魁和汪新定睛一看,也非常不可思议,眼前人竟然是侯三金!
“恩人快进来!咱们屋里聊!”侯三金惊喜的一把抓住二人的胳膊就往屋里领,马魁将他按住,笑道:“可不敢,这大晚上的,别吵着家里人睡觉,你就是那个目击证人吗?”
“对的,三言两语的说不明白,咱们在院里坐着唠吧,我让我媳妇儿沏壶茶。”侯三金热情的说道,考虑到他儿子和父母刚刚入睡,就没再邀请他们屋里坐,但还是第一时间摆出一张小桌,拿出四个小板凳让四人进来。
盛情难却,几人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进来。汪新看了下侯三金的家,只见院子布置简单,面积不大,四周是陈旧的砖墙,墙皮有些许脱落。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不过主要是一些零碎的布料边角和一些小东西。院子中间的小桌已经有些年头,桌面坑洼不平。旁边的四个小板凳也是样式老旧,不过被擦得很干净。头顶上方拉着一根铁丝,上面晾着几件小孩的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马魁说:“小侯,你现在是干什么呢?裁缝吗?”
侯三金闻声竖起大拇指:“还是马哥观察力强,要不您是做警察的呢,您说的没错,自打上次一别,我受您和汪兄弟的教育和帮助,回来后第一时间跟着您安排的人带孩子去往医院检查,大夫说不是什么大毛病,给开了药膏,嘱咐我们一些详细情况,就回来了,现在我儿子吃嘛嘛香,吃的可胖乎了,要不是刚睡下,我得给您抱出来好好看看。”
“儿子没事儿了,咱这心里也踏实了,就带着婆娘回到哈城这边,寻思我手巧,干脆就学着干起了裁缝的活儿,不到仨月就出师了,现在我们周边的人都来找我做衣服,连我儿子的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忘了跟你们二位说了,其实我父母是住哈城这边的,也算是当地人。我带着老婆孩子回来见父母,他们二老也很高兴,这两年虽然一直因为身体原因在吃药,但是他们的精神头一年比一年好了。”
马魁点点头满脸的欣慰:“好啊,学的一门手艺傍身,保证一家老小的吃穿用,你就还是个好汉子!”
过了好一会儿,侯三金的妻子沏好了茶端出来,茶香在夜色中弥漫开来。汪新等人仔细瞅了瞅女人的长相,虽然并不漂亮,但是皮肤白净,长得有几分秀气。
女人刚要回屋,侯三金叫住她:“媳妇儿,怎么不叫人呢,这是马警官,这位是小兄弟是汪警官,他俩可是咱家的大恩人!”
女人有些局促的叫了两人一声,就忙不迭的回屋了。
“乡下的婆娘,没上过学,没啥见识,让二位见笑了。”侯三金略带歉意的说。
“这就不错了,能伺候着家里老人,给你养着个大胖小子,人要学会知足,好好过日子吧,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几人围坐在小桌旁,唠了会儿闲嗑,马魁这才说:“小侯兄弟,你作为目击证人,把当时看到的情况仔细跟我们说说,这是我们抓捕嫌疑人的关键。”
侯三金放下茶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始讲述那天他所看到的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和大致经过。
原来,那天他去给外地一个客户送衣服,搭乘火车,好巧不巧的坐在那伙人附近的座位上,作为曾经的“三只手”,虽然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但是多年来也练就了他察言观色、看相识人的本领。侯三金是先上的车,这伙人一行四个人,就坐在他附近。通过这几人的面相、气质,侯三金当场就能断定这几个人干的一定不是普通营生,他们身上的煞气很重,如果不是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也至少是个宰杀多年的屠户。
结果不出他所料,就在车上乘务员要进一步检查他们行李的时候,这仨人却突然暴起伤人,接着瞅准机会打开车窗直接跳车了。小心谨慎的侯三金在看到场面失控的一瞬间,就抓紧蹲在地上抱头将自己掩藏起来,但是这四个人的穿着打扮特征却也记在了心里。
“这四个人,其中一个肯定是个小头目,长得满脸横肉,眉毛又粗又浓,眼神凶狠得很,留着寸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脚蹬一双黑色的皮鞋;另外三个人穿着打扮差不多,都是穿着普通的灰色或蓝色的短袖衬衫,裤子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其中一人裤子膝盖处破了个洞。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鞋子,不过鞋子已经不那么干净了......”
汪新、刘宁和王卫英快速的记录着他的叙述,并时不时的问上两句查漏补缺。最后看侯三金说的差不多了,马魁又补上一句:“那这伙人里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的?就是一眼能让人看的印象深刻的?”
“这个么......我当时有些害怕,只是大致看了看他们的形象,根本没敢紧跟着瞅,怕惹祸上身......”侯三金有些难为情的说。
“没关系,这就足够多了,小侯兄弟,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啊!”马魁见状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啥的,协助警方办案也是我们老百姓的义务嘛!”侯三金嘿嘿笑道。
信息了解完毕,马魁等人当即站起身来告辞,侯三金知道他们有公务在身,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好挽留。
他送几人到门口,真挚的说:“马哥,小汪兄弟,这次情况特殊,我就不留几位了,下次有时间再过来,我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另外我虽然自愿给你们提供情报,但是我这身份......您几位一定要帮忙保密啊,我这刚过上安稳日子没多久......”
马魁拍拍他的肩膀,说:“好,我们肯定会再来的,你放心,你这个目击证人的身份我们也会好好保密的!”
告别侯三金后,几人立刻回到了旅店内。汪新三人都是科班出身,对于素描速写自然是有基本功在身的,他们根据记录的嫌疑人特征,各自画出了相应的素描像。马魁对此也颇有些佩服,除了汪新他知根知底,其他这俩跟着来的年轻人技术也是不错,画的都有模有样的。
第二天一早,冯超带着贾金龙过来了解他们昨晚的约见目击证人的情况,汪新主动把了解的情况和他们俩详细描述了下,完事儿还递出四份素描像。
当冯超接过这四份素描像时,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他皱着眉头看着看着,突然对贾金龙说:“小贾,你看看这两张,有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贾金龙放下另外两张,看向冯超递给他的素描像,看了一会儿,突然失声道:“这俩人好像是1975年那次抓捕行动后逃脱的两人!这画像上的一些细节描述,和当初咱们实施抓捕行动时得到的形象描述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画像上的描述更加精确,咱们当初掌握的形象描述特征的太少了,根本画不出这种素描画!”
“没错,真是冤家路窄啊,这四人团伙中的两人很有可能是当时逃脱的两人,然后找到组织后继续他们罪恶的营生。”冯超阴沉着脸分析道。
自从他因为此事退居二线后,表面上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悠闲快活,实际上他暗地里一直没闲着。当初贾金龙为保护他差点送了命这件事,是冯超一直以来的心头疙瘩。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动用手上所有的人脉网来查找相关线索,也掌握了一点信息,但是这些信息都有点空穴来风,大多数都没有什么重点,但是其中他还是掌握了一点有用的消息,就是这两人回去后貌似因为那次窝点被毁,受到了东三省这边代理人的惩罚,一人砍去了一根小指,这个情报是来自哈城下属一个县里的药店,那里卖药的人就是冯超手头上的关系网之一,那人曾经给两个疑似嫌疑人的家伙卖过止血止痛的药以及绷带。
马魁当即一拍大腿:“太好了,有了这个关键特征,那我们就可以以这个线索为突破口实施调查和抓捕了!”
原本哈城这边和马魁这边各自掌握的信息都有些零碎不够完整,但是两边的线索拼接整合后再看,竟然一下子清晰了很多。
接下来,冯超立刻开车载着几人直奔哈城火车站的乘警办公室,请他们辨认画像上的人。几个乘警仔细辨认着,终于有两个乘警稍微有了印象。
“这几个人我们有点印象,其中两个人在这盛夏时候都戴着皮手套,有一次我们还问过,他们都说是干活的时候把手伤了,医生说伤口不能见风,我们就没有怀疑其他。”
“那你们知道他们下了火车后去往哪里吗?”汪新急切地问道,主要是原着里很多剧情都记不住了,而且因为他的到来,这个世界很多走向都发生了变化,他就算记得原着的剧情也够呛能对应的上了。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这几个人总是一起行动,目标还是比较明显的,这样吧,我带你们去问问值守出站的同事和附近汽车站的售票人员,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印象。”其中一位乘警说。
马魁和汪新等人相视一眼,点点头——距离这个案子的突破口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