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审讯室，王新民吩咐了一声，一分钟后，两名公安押着一位三四十岁的戴发修行的尼姑，走进了审讯室。
陈朝阳见那尼姑，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甚至看着还有些慈眉善目。尼姑坐下后，王新民问道：“你的名字？”
“贫尼法号圣贤。”尼姑开口说道。声音听着很是温婉，可谁又能想到，如此一个温婉的女子，又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
王新民一拍桌子，问道：“还他妈的圣贤呢，说出你的俗世名字。”
“刘振芳。”
“刘振芳，我问你，你是怎样蛊惑车家的？”
刘振芳抬起头，无辜地看着王新民，说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呢？我跟车家的老太太车石氏和王淑珍是好朋友，偶尔去他家里做客，两人有时也来我们庙里。至于车家的两兄弟，我也只是见过而已，毕竟他们是男子，我跟他们接触不多。”
陈朝阳笑道：“王副局长问你车家兄弟的事了么？他只是问你车家的事，你这么着急解释，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鬼？”
刘振芳顿时语塞，陈朝阳却没给她思考的时间，接着说道：“刘振芳，我们已经掌握了你通过车石氏和王淑珍，洗脑车家兄弟，替你杀人灭口的证据。也掌握里你蛊惑车家‘十月初五，南天门开’，让车家自动赴死的证据。狡辩是没有用的，当然了，最后给你定什么罪，还要看你的认罪态度。”
刘振芳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说道：“我没有鼓动车家去死，是他们自己愿意升天的，车石氏和王淑珍求我做法，我们佛教会一向以善为本，对于施主的请求，我们自然不会拒绝。但如果说是我害死的车家众人，这不是事实。”
陈朝阳看着刘振芳侃侃而谈，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走到刘振芳的身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刘振芳没想到这个一脸和气的小孩，会忽然出手打她，而旁边那个领导模样的人，也没有阻止，她捂着自己的脸蛋，眼睛里竟然开始涌出了泪水。
陈朝阳怒骂道：“你这个蛇蝎女人，也配说以善为本？不是你蛊惑车家，他们怎么会知道将窗户从屋里破坏掉？怎么知道要用黄豆和小鱼？你留下的字条上写着：诚心则升天，疑心则堕地狱。交钱奉神，保你全家超脱。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敢说不是你蛊惑的？草泥马的，你不但要人家马上去死，你还惦记着人家的财富，简直是丧尽天良。”
王新民这时说道：“刘振芳，狡辩和抵赖是没用的，坦白交代罪行，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你以为没用你的口供，我们就不能给你定罪么？”
陈朝阳指着刘振芳的鼻子骂道：“说，是不是因为车家已经没有能力供奉你们了，而且车家的人也说出了些许怨言，你们才设计了这个局，让车家人赴死？”
刘振芳吃惊地看着陈朝阳，心里有些发寒：如此机密的事情，眼前的少年是如何得知的？
陈朝阳见她眼珠子乱转，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他冷笑道：“你接着编，把瞎话编得圆满点。别怪我们没提醒你，我们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掂量着吧。”
刘振芳抬起头，问道：“如果我都坦白了，能出去么？”
陈朝阳看了王新民一眼，笑道：“这个案子太严重了，出去是不可能的，也许会免你一死，就看你认罪的态度了。你可别忘了，我们可不止抓了你一人，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此时刘振芳心思全乱了，她本就是一个农村妇女，也没啥大见识，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再听了陈朝阳的话，顿时急了，赶紧说道：“我交代，希望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
王新民说道：“从头说起，你是哪里人，怎样加入了大同佛教会，又是怎样来到的京城，怎样蛊惑的车家，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刘振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是山西大同人，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开始，我们当地就有了个佛教会，我的父母都加入了佛教会。后来我出嫁了，但夫家居然也是佛教会的，于是我也就加入了。我们在当地传教，也收取各路的供奉。后来解放了，当地政府开始禁止我们传教，我就跟着丈夫一家，来到了京城。”
陈朝阳问道：“具体是哪一年来的京城？你们又是怎样混进了姑子庙？”
“我们是1951年进的京城，到了京城没多久，我丈夫就去世了。婆家人也是散的散，都走光了。我举目无亲，正好姑子庙原来的老尼姑也快死了，我和几个姐妹就进入了姑子庙，做起了尼姑。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去传教，只是姑子庙香火不盛，我们实在难以维持生计，后来就慢慢开始传教，也开始接受香客们的供奉了。”
陈朝阳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放在刘振芳的身前。刘振芳抬头看了陈朝阳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王新民敲了敲桌子，说道：“继续说。”
刘振芳惨笑道：“后来梁福祯找了过来，她是大同佛教会的骨干，从她来到后，我们敛财的方式就变得不择手段起来。后来，车石氏和王淑珍来到了庙里，他们出手就是十块钱，这引起了我的注意。通过交谈，我们知道车家家境很是殷实，我们就盯上车家，我和梁福祯就经常去她家串门，也向她灌输了佛教思想。”
陈朝阳笑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佛教思想，佛教教你们杀人灭口了？”
“是是是，后来车石氏和王淑珍来庙里上香，说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希望佛主保佑他们渡过难关。王淑珍还说车家兄弟都对供奉庙里，有了些怨言。我和梁福祯就有些恐慌了，生怕有一天，车家兄弟会去举报我们，于是梁福祯就策划了这个局，我们就加紧灌输佛……升天的说法，为此，我还亲自去了车家，指导了他们怎样……升天。”
说到后来，刘振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就是呢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