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广州的天空阴沉得像锅底，闷雷在云层里滚动。
珠江边的别墅里，我们正在做最后的收网准备。
地下室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上，原本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就像一张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蜘蛛网。
\"外面什么情况？\"我问默哥。
\"乱套了，彻底乱套了。\"默哥指着监控屏幕上闪烁的红点。
\"从晚上九点开始，至少发生了三起火拼。''
''东区的阿强和南区的阿峰为了抢夜总会，已经干了两个多小时。''
''西区那边也在拼命，起因是放贷地盘的事。\"
王胖子在旁边咂舌：\"真他娘的现实啊，前几天还称兄道弟，现在为了点钱就打得你死我活。\"
\"这正是咱们要的。\"我走到地图前，用手指敲着那几个还亮着的红点。
\"他们越乱越好，注意力都在内斗上，正好给咱们机会。\"
刘瘦子推推眼镜：\"根据监控，刘建设现在躲在天河区的一个安全屋，身边就六七个人。''
''不过那地方戒备森严，硬攻风险太大。\"
\"不用硬攻。\"默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咱们有更好的路子。\"
他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了一栋高档公寓的监控画面。
\"这哪儿？\"花蕊问。
\"海珠区翠湖雅苑，刘建设金屋藏娇的地方。\"默哥解释。
\"这女人叫林晓雯，二十六岁，原来是夜总会的头牌，三年前被刘建设包了。''
''他在那儿买了套顶层复式，花了两千多万。\"
我立马明白了：\"你是说他可能去那儿？\"
\"不是可能，是肯定。\"默哥很笃定。
\"我让人盯了两天，发现他的贴身保镖阿彪今天下午去过，还拎了两个大箱子。\"
\"箱子？\"王胖子眼珠一转，\"准备跑路？\"
\"八九不离十。\"默哥点头。
\"而且我们截获的电话显示，刘建设已经安排人搞假身份证和船票，打算从珠海偷渡到澳门，然后飞南美。\"
我看看表，快十二点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就现在。\"默哥开始穿防弹背心。
\"表叔那边已经协调好了，市局出一个精干小队配合。''
''而且今晚这么乱，正好给咱们打掩护。\"
凌晨十二点半，雨开始下了，先是零星几滴，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三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在雨夜中穿行，车牌都是临时搞的特殊号码。
车上坐着的是一支精挑细选的队伍——默哥带着六个从当地找来的退伍兵，加上市局派来的八个精英。
我通过对讲机跟默哥保持联系：\"目标区域什么状况？\"
\"一切正常。\"默哥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我们已经到翠湖雅苑附近了，正在最后侦察。\"
\"发现目标了吗？\"
\"还没直接看到人，但顶层的灯亮着。''
''地下车库发现一辆黑色奔驰S600，车牌粤A，正是刘建设的座驾。\"
听到这消息，我心里踏实了。
看来判断没错，刘建设确实在那里。
\"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明白，我们等确认他在房间里再动手。\"
...
此时，翠湖雅苑32楼的豪华复式里，刘建设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摆着瓶路易十三，但他一口都没喝。
\"阿彪，船票搞定了吗？\"他问身边的保镖。
\"搞定了，老大。\"阿彪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跟了刘建设十几年。
\"明天凌晨三点的渔船，直接从珠海到澳门，到了澳门立马转机去巴西。\"
\"钱呢？\"
\"都准备好了。''
''现金五百万美金，还有价值一千万的珠宝，全在箱子里。\"
刘建设点点头，但心情还是很沉重。
从一个呼风唤雨的地下皇帝，到现在要像丧家犬一样逃命，这种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都是那帮王八蛋！\"他愤怒地一拳砸在茶几上，酒杯都跳了起来。
\"要不是他们背叛，老子怎么会沦落到这步？\"
这时，卧室里走出个女人。
林晓雯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但脸上写满了担心。
\"建设，我们真要走吗？\"她走到刘建设身边坐下。
\"我舍不得这儿。\"
\"舍不得也得走。\"刘建设搂住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到了巴西以后呢？\"
\"先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了再说。\"刘建设安慰她。
\"放心，我在国外还有些门路，不会让你受苦。\"
但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这些年虽然往海外转了不少钱，但要重新发展谈何容易？
雨越下越大，雨点敲打着落地窗，发出啪啪的声响。
凌晨一点，暴雨如瀑，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风雨中。
默哥的行动小组已经完成了对整栋公寓的包围。
八个警察控制各个出入口，六个退伍兵准备强攻。
\"各小组注意，目标确认在32楼，准备行动。\"默哥通过对讲机下令。
\"一号就位。\"
\"二号就位。\"
\"三号就位。\"
所有人都在等最后的攻击命令。
此时，公寓楼的消防控制室里，表叔许九州正跟物业经理说话。
\"领导，您真要这么干？\"物业经理有些紧张。
\"万一出事...\"
\"这是市局的紧急行动，必须配合。\"表叔出示证件，语气不容商量。
\"立即切断32楼电源，然后启动消防系统。\"
\"可是...\"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
物业经理没办法，只能照做。
几秒钟后，翠湖雅苑32楼突然漆黑一片，接着消防警报大作，自动喷淋系统启动，水花四溅。
\"怎么回事？\"刘建设在黑暗中跳起来。
\"可能线路出问题了。\"阿彪赶紧掏出手电筒。
\"老大，现在怎么办？\"
\"别慌，可能就是意外。\"刘建设强迫自己冷静，但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物业检修！\"
刘建设和阿彪对视一眼，都感觉不对劲。
\"老大，咱们从消防楼梯撤。\"阿彪建议。
\"好，马上走！\"刘建设抓起两个行李箱。
\"晓雯，快跟我走！\"
但当他们打开门准备逃跑时，发现楼道里已经站着几个黑影。
\"刘建设，你被捕了！\"
强光手电瞬间照亮整个楼道，刺得刘建设睁不开眼。
\"动手！\"默哥一声令下。
训练有素的队员立即冲上去。
阿彪想反抗，但面对绝对火力优势，他的反抗毫无意义。
\"别动！警察！\"
\"趴下！抱头！\"
短短十几秒，刘建设和保镖就被制服了。
曾经威风八面的\"小霸王\"，现在像落汤鸡一样跪在地上，浑身湿透。
\"刘建设，你涉嫌组织黑社会、故意杀人、非法经营等罪名，现在正式逮捕！\"市局行动队长出示逮捕证。
刘建设看着逮捕证，眼中闪过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我要律师！\"他做最后挣扎。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话都会成为证据。\"队长冷冷地说。
凌晨两点，雨势最大。
刘建设被押上警车时，雨水打在他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他回头看了眼这栋曾经象征辉煌的豪华公寓，心中五味杂陈。
十几年前，他还是个街头混混，靠收保护费过日子。
后来一步步爬上去，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了广州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曾经对他俯首帖耳的手下，现在正在为了争夺他留下的残羹冷炙而自相残杀。
那些曾经给他撑腰的保护伞，现在恨不得跟他撇清一切关系。
权力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一旦失去，连最亲近的人都会变成陌生人。
\"行动成功，目标抓获。\"我通过对讲机收到好消息。
\"很好。\"我放下对讲机，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愤怒。
经过一个多月的布局，小霸王集团终于彻底覆灭。
从物流瘫痪到内部分裂，从保护伞背叛到今晚的雷霆抓捕，每一步都按计划进行。
可在北京那些人眼里，我们只是被\"招安\"的工具。
\"老大，现在怎么处理这家伙？\"默哥通过加密频道询问。
我看着监控屏幕上被押上警车的刘建设，突然有了个想法。
\"等等，别让警车走。\"
\"啊？\"默哥有些意外。
\"我们改变计划。\"我转向刘瘦子，\"瘦子，你不是说周处长最喜欢看热闹吗？\"
刘瘦子推推眼镜：\"他倒是挺爱在同事面前摆谱的。\"
\"很好。\"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我们就给他准备一份'特殊礼物'。\"
王胖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妈的，这想法绝了！让那孙子见识见识什么叫专业！\"
花蕊也兴奋起来：\"这比写什么报告强多了。\"
\"对，报告这种东西，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在吹牛。\"我站起身。
\"但真人现货，那就不一样了。\"
我拿起对讲机：\"默哥，找个大点的木箱，包装得正式一些。''
''然后用咱们自己的神威物流，我们要给北京寄个'惊喜'。\"
\"明白！\"默哥的声音里也带着兴奋。
一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被重新从警车上弄下来的刘建设还在懵逼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他被五花大绑塞进一个巨大的木箱时，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已经被抓了，为什么还要...\"
\"闭嘴。\"默哥直接在他嘴里塞了个核桃，\"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走到木箱边，看着里面像条狗一样蜷缩的前\"地下皇帝\"，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刘建设，你知道吗？\"我俯下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只是个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我撕下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然后贴在他额头上。
王胖子凑过来看：\"'周处长，任务完成，请查收'？''
''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盖上。\"我挥挥手。
木箱合上，贴上海关封条，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式。
回程的飞机上，气氛很安静。
我们没有庆祝，没有兴奋，甚至连话都很少说。
这次任务的成功，反而让我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我们有能力，有技术，有兄弟情谊，但在那些人眼里，我们依然只是可以随意驱使的工具。
\"老大。\"王胖子突然开口，\"你说那个周处长收到'礼物'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很精彩。\"刘瘦子推推眼镜，难得露出一丝坏笑。
花蕊也忍不住笑了：\"我都能想象他的脸色了。\"
我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海。
这次，我们不会再写什么详细的报告，不会再向任何人解释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要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
利刃就是利刃，即使暂时蒙尘，锋芒依然能割破一切。
飞机穿越云层，向北京飞去。
我能感觉到，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到来。
而这次，我们不会再卑躬屈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