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无边的血色自黑色的忘川河中翻腾而起,如同煮沸的岩浆,那些略显透明的骨螟,在血色滋润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朝着守护在张浪身周的玉茧虚影扑杀。
天上的镜城入口虽如巨鲸吸水般不断将这些骨螟吸入域中,但血海滔天,骨螟仿佛无穷无尽,前赴后继,玉茧虚影在狂潮冲击下不断湮灭,无数骨螟带着疯狂之意,直扑张浪。
“哥!小心”
张浪岿然不惧,眼中寒芒一闪,单手向天虚握:“——来!”
“铮——!”一道清越如龙鸣的刀鸣声撕裂鬼啸!
只见一道幽暗的刀光,如同来自九幽的闪电,骤然从镜城裂隙中激射而出!
刀光所过,沿途扑来的骨螟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硬生生在密集的骨螟狂潮中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空白轨迹!
斩蛟,一直被他插在镜城的废墟之中。
一来是方便随时取用,二来,它沾染了蜃龙的血液,承载了张浪“破虚”的极致刀意,锋芒太甚,并不适合显露于人前,镜城刚好适合存放它。
斩蛟兴奋地嗡鸣,冰冷的刀柄传来血脉相连的悸动,仿佛忘了前些日脱手的“小插曲”。
张浪心里一阵惭愧,柴禁有句话说得不错:用刀之人,连手中的刀都不信,还能信什么?
破虚极意,化虚为实,斩实破虚!
张浪手握斩蛟,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至顶点,他不再犹豫,横刀,斩出!
“——破!”
时空都为之一滞,下一刻,无数刀芒如雨般泼洒而出,带着斩灭一切的决意!
那些怨气凝成、受忘川河水滋养生成的骨螟,在这煌煌刀威面前脆如白纸,纷纷爆裂,湮灭,化作漫天飞灰,被头顶的镜城裂缝贪婪地吸入。
“大胆狂徒!竟敢伤我子民!!!”
那带着恐怖威压的未知存在彻底震怒!血海翻腾,凝聚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狰狞巨脸!巨口张开,腥臭污浊的血风席卷而出,将本就灰暗的地域侵染成令人恐惧的猩红。
张浪虚眸看着他,微微抬起了刀。
趁他病,要他命!
对方真身未至,正是重创其的好时机!他手腕一翻,斩蛟斜指血海巨脸,刀尖寒芒吞吐,就要再次斩出!
“吱嘎——!”
千钧一发之际,那熟悉的烧胎声音再次响起,一部红色的轿车如闪电般穿透灰色雾瘴,一个甩尾,稳稳停在桥头!车窗摇下,那纸扎的司机竟然从车窗探出头来,朝着血色红潮大喊:“且慢动手,此人乃勾魂使,大王切不可伤他,恐引得地府震怒!”
翻涌的血色狂潮在半空凝滞,随即骤然下压,几乎贴到纸人的头顶!浓郁的血色让让纸人脸上的嫣红更甚。
“呵...拿地府吓我?”巨脸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身后的骨螟振翅的鬼啸声却陡然拔高,如同亿万冤魂齐哭。
“他屠戮我数万子民,破坏黄泉与地府的规矩,莫说区区一个勾魂使,便是谢七范八亲至,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凭你两句话就想揭过?痴心妄想!”
恐怖的声浪冲击,将纸人脸上薄薄的面皮吹飞,露出底下的腐朽的竹木骨架!但它竟然硬生生顶住这般威压,未后退半步!
只见它从被吹开的肚子里,掏出两支陶罐,举到血色红潮凝成的巨脸面前。
“百鬼血,两滴!恳请大王高抬贵手!”
血色红潮上的眼深处,瞬间爆发毫不掩饰的贪婪之色!一道粘稠的血色触须如同活物般蜿蜒而出,虚缠纸人,它身后的那些骨螟大军瞬间安静下来,静静的漂浮在空中,如同猩红的云。
“两滴?”巨脸的声音带着贪婪的味道,“不够...十滴,否则,休想善罢甘休!”
张浪虽不知这百鬼血是何等奇物,但听这口气,分明是趁火打劫!他冷哼一声,斩蛟刀锋直指血海:“一滴给他都多余,少废话,放马过来,让我看看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到底多少斤两。”
说罢,提刀欲冲,杀意盈天。
这一下,底下双方都有点“坐蜡”。
纸人心中叫苦不迭:这位勾魂使有点愣头青的味道。
而血色红潮也是骑虎难下:骨螟对它而言不过是消耗品,忘川血水一卷便能再生,远不如那两滴百鬼血珍贵。可张浪如此挑衅,它若退缩,颜面何存?。
“狂妄!”
血色红潮之中巨脸消失,无边血色化作一只擎天巨掌,那些悬在半空的骨螟纷纷融入其中,裹挟着无尽怨气和浊流,拍向桥面两人。
还未及身,张浪便已感受到身上的生机在飞速流逝,心里一紧,这种古怪的招式他还未遇见过,完全没有抵挡的手段。
如此,唯有一刀。
张浪祭起斩蛟,又是一记破虚斩,刀芒后发先至与血手撞在一处,血手和漫天的骨螟化作纷纷点点的血水洒在桥面,将纸人浇成红色。
但那攫取生机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张浪心里一凛,遁入虚空。
就在这时,一道只有磨盘大小的“微小手印”夹在血雨之中,突兀的出现在张浪刚才所站的位置,单手一攥。
“嘭——”
此乃绵里藏针,真正的杀招其实藏在了此处!
“咦!”血色红潮的巨脸再次浮现,带着惊疑不定,望着张浪消失的那片虚空,似乎对张浪躲过他的黄泉血手有些吃惊。
“隐身?方寸挪移?”
不对,那小子的气味也消失了,好像凭空消失了。
“在找我吗?”
张浪的声音在血色红潮之后响起,血色红潮之中的未知存在反应很快,巨脸向后一凹变正为反,同时他看清了张浪的身影。
只见张浪从虚空之中缓缓现身,由透明无形转为有形有质,手中刀鸣比血色红潮更快。
“破虚!”
张浪双手持刀过头顶,用力向下一斩,心中却空明如无物。
“铮——亢!”这声清越的刀鸣伴随着一道似有若无的龙吟,极致璀璨的刀光宛若炽阳,自张浪脚下忘川到血色红潮,全被被张浪的刀意所蒸发,便是那滚滚的灰色雾瘴,也停止滚动,消散开来,无数的冤魂骨殖坠入黑色的河水之中,翻滚而去。
“敢?!”
“有何不敢!”张浪冷笑,用力压刀。
血色红潮猝不及防,被张浪一刀分成两截,侵染灰色地域的红色开始消散,那始终未曾降临的存在实在是吃了大亏,小瞧了张浪,连句话都没有来的及放下,便被劈入了忘川河水之中,和那些骨螟混在一处。
那纸人张大嘴巴,举着两罐“百鬼血”,一时竟被吓得不敢出声。
张浪落在他的身旁,掸掉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伸手自然接过百鬼血抛给了朵朵,笑道:“走吧,这买路钱,我就替他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