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对这些事不在意,故而没有她那般兴奋,甚至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可沈有窈不在乎。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沈之珩的软肋是沈云鸾,可是能置这两人于死地,她还是很开心的。
到得出口附近,沈有窈见身上的衣裙已污,便喝令春莺脱下自己的衣裙与她交换。
春莺不敢不从。
春莺如今是侍妾身份,身上的衣裳自然是整洁的,沈有窈心不在焉地脱下衣衫,随口问了句,“春莺,大管家待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春莺便觉得眼眶一酸。
小姐将她送给大管家时,她不是没怨恨过。
她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被一个糟老头子给糟蹋了,可是小姐说,她的卖身契在崔氏那里,只要她肯留在瑞王府为她做事,小姐便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
为了那一张卖身契,白日里她要同丫鬟一般做事,晚上还要被那个老东西折磨,不过一月功夫,她便苍老了十岁不止。
昨晚一见,小姐道忘记带来,叫她今日在此等候,她便来了。
她以为小姐行事疯癫,但至少还是关心她的,正要沈有窈哭诉自己所受到的委屈和毒打,只听沈有窈又道:“如今你也穿金戴银了,倒比我这个小姐还气派些……做人还是知足些好,你不过一个丫鬟,能做大管家的妾那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怎么样,小姐我为你指的这桩姻缘还不错吧?”
春莺闻言,深深地低头,逼回了眼泪。
为沈有窈整理完衣衫,春莺忽然跪地,哀求道:“小姐,您的要求奴婢都已照做了,还请您遵守诺言,将奴婢的卖身契还给奴婢。”
沈有窈笑嘻嘻地扶住春莺,“春莺,我自然会遵守承诺,可是,你还没有将我送到秦王府门前呢!”
春莺咬牙,赁了一辆马车又将沈有窈送到秦王府门前,可沈有窈还是没把卖身契还给她。
沈有窈下了车,去秦王府门前,侍卫们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就将她轰走了。
春莺木然望着这一幕,微微发红的眼睛始终都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狗仗人势的东西,居然不许我见秦王殿下!”沈有窈很是气恼,爬上了马车,对春莺道。
“也许……”春莺慢慢道,“小姐可以寻姑爷帮忙。”
“姑爷?”沈有窈双眼一亮,“春莺,你是说,表哥?”
“奴婢听说,姑爷如今被困在公主府,小姐若是能救他出苦海,他一定会感激您的。”春莺道。
知道季砚临如今身在公主府,沈有窈便有些发怵。
她怕广阳公主。
“小姐是为了秦王的大计,广阳公主与秦王是亲兄妹,必不会看到秦王落败,无论如何,她都会见小姐你,何况,姑爷既然能预知此事,就一定有能对付大公子的办法,这正是秦王求之不得的。”春莺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道。
沈有窈看了春莺半晌,直看得春莺身子都有些发抖了,才一拍手笑道:“看不出来,春莺你还挺聪明的。”
“走,去广阳公主府。”沈有窈道,“等这些事情办完了,本小姐定会还你卖身契。”
“是。”
春莺松了一口气,驾着马车往广阳公主府去。
她的心到此时还在怦怦直跳。
她不是聪明,而是了解沈有窈,知道她此刻只想听什么。
公主府内,广阳公主送走了秦王,倚在榻上歇息。
内侍上前,递来一丸丹药和一碗燕窝,广阳公主便用那燕窝将那枚丹药服下了。
自柳子安暴病而亡后,广阳公主便如同失了魂魄,必须靠这丹药才能打起精神。
方才兄长前来,却是来向她要一个人。
这个人,如今就在她的后苑之中饱受折磨,若是兄长不提起,她怕是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只是,她公主府中的事,秦王向来不怎么打听,便以为那姓季的仍在她府中,受她的宠爱。
她三言两语打发了兄长,却觉得就这么放他走,心中有些不痛快。
恰在此时,有人通报。
“你说谁?”广阳公主从榻上起来,消瘦的脸颊上,一双眼睛格外大,问那通报的内侍,“沈有窈?”
内侍连忙点头,“回殿下,正是她本人。”
“哼。”广阳公主轻蔑地笑了笑,“她还有胆子来。”
内侍道:“她道有要事求见殿下。”
紧接着便上前,在广阳公主耳边耳语了一番。
广阳公主微微一愣,唇角勾起,“哦,还有此等事,难怪,难怪皇兄要问本宫要人。”
沈有窈顺利进入了公主府,被安排在前厅等候。
公主府中富丽堂皇,深夜之中亦是灯火通明。
她初时忐忑,待见了广阳公主身边的内侍,见对方客气有礼,还为她准备瓜果茶饮,那份惴惴不安很快就消散了。
只是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广阳公主出现。
此时的广阳出现在公主府的后苑之中。
隔着铁笼,广阳公主掩住口鼻,嫌恶地望着铁笼内蜷缩成一团的男子。
他浑身脏污,散发着恶臭,亦瘦骨嶙峋,早已没了初进府时的那种意气风发,甚至不如路边的乞丐。
他的精神力已被掏空,此刻能活着,全靠自己的意志力。
得知自己有机会出去,季砚临这才缓缓地抬起鬓发蓬乱的头颅看向广阳公主,“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他的声音粗哑难听,但好在还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看见他,广阳公主便想起了病故的柳子安,怒斥,“放肆!畜牲也配盯着本宫看?!”
季砚临不敢再瞧,只得低头。
广阳公主盯着他,表情不善。
“说起来,子安病故,还是因为你,如今兄长要你回去为他做事,可本宫还真有点舍不得。可要让本宫就这般放了你,本宫心有不甘,你说这可怎么办?”
季砚临顿了半晌,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起来,匍匐在她面前,低声道:“奴,任凭……殿下,差遣。”
广阳公主这才笑了。
“这样吧,你先帮本宫解决掉一个人。”
“几日前,本宫梦见了皇叔,皇叔道一个人在地下孤单,叫侄女送个女子下去陪他,就要那个害他下了黄泉的女子。本宫想着,皇叔生前并无婚配,若是能叫她与皇叔配了阴婚,也是她的福分。”
说罢,就看向季砚临,“你说,本宫这个法子怎么样?”